主仆二人在屋顶看得清楚,这俩傻子在进屋之后水都未曾喝过一口,外头也无人接近,如何会中毒?
“可知是什么毒?”男子问阿邝。
岭南多毒虫,阿邝师门中除了修武之术,还习研毒之法。
“像乌藤毒。”阿邝迅速判断,乌藤毒的最大特征便是无色无味入体,丝毫不会被人觉察。
好在毒性发作缓慢,若发现及时毒未攻心,当无大碍。
“能救,不过得知毒从哪儿下的!”阿邝看着男子补充。
言琢刚察觉情况不妥时就已将可疑线索想了个遍,她上九流下九流都混过,各种阴毒险恶的勾当都见过,对乌藤毒也不陌生。
一听阿邝做此判断,立即用最后一丝力气吐了个字:“烟!”
下毒无外乎三法,从口,从肤,从鼻。
她未曾喝水饮食,也未曾长时间接触某物,这几乎密闭的屋内,最易让人中招的莫过于吸入肺腑的气息。
阿邝手放上白二郎胸口,“没错,是烟,檀中**息最弱!”
男子果断招呼,“把人带去前厅,让外头丫鬟去叫人。”
说完先打横抱起言琢,疾步冲出门去。
言琢失去最后一丝力气,知性命已无忧,放心在此人怀里合上眼。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每次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言琢脑中昏昏沉沉,片刻后背落到硬木上,后脑勺上垫着的胳膊抽出,换了个柔软的垫子。
紧接着,一只大手伸到她衣襟口,温热的指腹隔着中衣贴上她锁骨中间的天突穴。
言琢皱了皱眉,又无力反抗。
一道暖流从那处缓缓涌入胸口。
那指腹也随着暖流往下游走,璇玑、华盖、然后是山丘边缘的紫宫……
喂!
言琢想出声。
你小子还不收手?!
男子没辙,既毒从烟入肺,必须助她以内呼吸加速将毒排出。
总不能让阿邝来吧?
更不能口唇渡气来助她吐纳呼吸吧?
这样已是最佳选择。
男子手指下的触感越来越柔软,干脆闭上眼。
也不行,闭眼之后只觉满手都滑腻,心里是乱荡的猿猴脑子里是奔跑的马。
他咽了口唾沫,还是睁开眼吧。
入眼处红绸软山丘的伏线低落高起,似刚出锅的寿桃随着他手的游走颤颤巍巍。
而他要去的地方在正中央的山坳里……
男子心一横,两根指尖真气疾吐,找准檀中穴挤了进去。
真……了不得,血全往下腹丹田涌去。
他立即打坐端正身体,强行克制下乱窜的暗流,一息,两息……
八息结束,他已是满头汗,忙缩回手。
外头脚步响起。
“少主,属下替二郎通了任脉,幸好毒入肺不深,睡会儿便无事。那小丫鬟叫人去了,咱们是先走还是……”
“留下”二字他没说,若真要留下,麻烦可比较大。
言琢听见“少主”二字,眼皮动了动。
中原很少见人用“少主”这个称呼,这该是岭南一带的叫法。
她挑开一线眼缝,又动了动手指,发现就这会儿功夫,自己力气已恢复了一小半。
天光已渐明,只见男子英挺的眉眼紧锁,眉心挤出个川字,目光落在高窗上,似乎很犹豫。
片刻后,男子回答:“先走。”
正要转身,垂在腿边的手被一把抓住!
“你!”言琢使出全部力气拽住这人,“是谁?”
“这么快醒了?”男子有些意外。
他见言琢眼神清明,弯下腰俯在她耳边低语。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别和人说见过我,我自然也不会把你与白二郎假做夫妻的事儿透露出去。你既嫁入白家,还是安分些好。”
吐在耳边的气是热的,话里的意味却冷冰冰。
言琢虽知他方才的举动是救她,但这样被陌生男子轻薄,是个正常女子都会来气。
她本想看在他救她的份儿上忍忍就算了!
谁知想问问他关于下毒之人的情况,这人却开口就是威胁!
言琢眼底一寒,冷冷道:“你是白家什么人,我安不安分,与你有什么关系?”
男子凤眸收窄,“我是为你好,不管你装傻嫁入白家有什么目的,最好都不要动坏心思。”
言琢不知这男人哪儿来对她来那么大敌意,说他敌视她吧,偏偏又救过她两次。
她不怒反笑,带几分戏谑,“我怎么装傻了?你以前见过我?”
“你说你脑子忽然清醒,我信。”男子声音更低,“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的小丫头,怎么会懂得拟商契这样的东西?”
言琢眯起眼,就连白翊都没从这块儿怀疑她,这人却笃定她不该知道。
说明什么?
说明这人对她的关注,比白翊这个郎君对她的关注都多。
“你查过我?”言琢挑眉。
门外已传来匆匆脚步声。
男子忽笑了,“你还欠我两次救命之恩,何家七娘,后会有期。”
说完闪身绕过屏风,穿过天井不见了。
门“吱呀”被推开。
“娘子!”甜果儿先扑往言琢这边来。
“怎么回事?”白夫人焦急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
两个婆子来把榻前屏风移开,言琢才看见白翊就躺在窗前的贵妃榻上。
“娘?”白翊被婆子摇醒,费力撑起身子来,皱着眉看看四周,又看见了在甜果儿搀扶下坐起身的言琢。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