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神机先是一愣,然后回答道:“准确地说,我们代表现在西马革命的南洋华人解放组织,也就是未来马来半岛上的合法国家。”
毕拿尚点点头道:“这就不奇怪了。”
祖小宙颇为好奇,“你听说过我们?”
毕拿尚笑了,道:“我们伊班人并不是真的原始人,我们部落里是有收音机的,不仅能够收到东马的广播,西马的、甚至中国的广播也都能收到,我自然明白现在西马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鱼神机颇为热切地目光,毕拿尚举起一种奇特的烟斗,抽了几口,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南解已经打算对东马动手了对么?其实这也不奇怪,东马这里也有数十万华人,马来人的势力又小一些,不管我们伊班人还是卡达山杜顺人、巴瑶人在你们这些开化民族眼中都跟牲畜无异,自然顺理成章要夺取这片资源丰富的土地。”
鱼神机摆摆手道:“我们南解的民族政策要比马来西亚开明的多,种族平等和保护本民族的传统文化被制定为宪法国策,任何民族都有自我发展和保护的权力,并不容置疑。另外,我们也绝未歧视伊班人等原住民族。”
毕拿尚不屑地道:“说的总比唱的好听,不是吗?我们住在山林中,又不是完全见不到华人,他们是否看得起我们,我比你有发言权。还有所谓的种族平等,你们华人的发展程度比较高,真的所谓一视同仁的政策反而对你们是有利的,马来人为什么搞固打制,还不是因为他们比华人穷,比华人笨么?”
鱼神机顿觉棘手,这个伊班人部落的酋长明显跟他想象中的原住民族酋长不一样,他受过华文教育,而且不缺见识,更有洞悉事物的能力,不是随随便便忽悠就能过关的。
正当鱼神机准备措辞想要说服毕拿尚的时候,这位高大的伊班人酋长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只是现在的局面也轮不到我们伊班人置喙了,华人力强,背后还有中国的扶植,马来人已经被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即便我们伊班人、卡达山杜顺人、巴瑶人都不同意,你们最终还是会来到这片土地的,不是吗?我们没有枪炮,你们却有坦克飞机,伊班人虽然勇敢,但却不会用肉身去对抗钢铁。”
鱼神机被毕拿尚晃了一下,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这个伊班人酋长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了。
“说说你的来意吧,你们南解想要我们做些什么?”毕拿尚道。
鱼神机打起精神,道:“马来人在东马的统治能力相对薄弱,而原住民族的势力却比较大,只是原住民族很少进入城市,都是在山林中。南解承诺满足原住民族的一些要求,换取伊班人组织反抗势力,不一定拿起武器,只要来到古晋、诗巫、美里等地进行示威抗议,对马来政府施加压力,营造气氛,在年内,我们的部队就会登陆东马,解放这一地区。”
“所以基本上,你们是要我们对新的政权的支持?”毕拿尚摸了摸下巴。
“没错,南解政府承诺更多有利于原住民族发展的条件,比如可以修筑公路通到村寨中,为部落提供水电和必要的医疗设施,为原住民族提供免费的教育,等等等等。”
毕拿尚眼睛一亮,但却道:“你们给我们提供的教育,也都是以华文为主的吗?”
鱼神机有备而来,了解了很多南解出台的政策和措施,说道:“南解准备推行的9年制义务教育在非华族的聚居区开设的公立学校,将采用双语教学,在贵族的土地上,也就是推行华文和伊班语的教育,目的是既能够增强伊班人与其他民族的正常交流和协作,也能够保护本族文化的传承。”
毕拿尚叹了口气道:“文化,说起来是轻松的,但实际上却是整个民族的主轴。华族从大陆来加里曼丹至少也有一千年的时间了,这一千年的时间中我们两族相处大体还算是和谐。从西方殖民者开始殖民统治再到马来人建立马来西亚,基督教和回教都对我们达雅人形成了冲击,不少沿海的达雅人现在都是回教徒,反而对我们本族人不够友好。我父亲生前的时候很忧虑,无论是在马来西亚的马来人还是在印尼的爪哇人和马都拉人,他们都习惯于用回教习俗影响我们土著,并把自己的价值观和宗教强加你们的神灵带到了加里曼丹,但是却没有强迫我们信仰你们的神灵,为什么马来人和马都拉人不懂得这个道理呢?”
伊班人乃至更广义的达雅人在马来西亚和印尼独立之后,一直都饱受困扰。北婆罗洲情况相对好一些,那里马来人的势力尚不够强大,而华人和达雅人联合起来对于马来人能够形成一定压制。但是印尼那一边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本身爪哇、马都拉具有庞大的人口基数,而爪哇岛却太小,这两个民族,尤其是马都拉人大量在荷印和印尼政府的支持下移民婆罗洲,并不断危及达雅人的利益,破坏社会的平衡。
最让达雅族难以接受的就是,马都拉人不断地向外扩展着绿教,孜孜不倦地希望用宗教同化当地的少数民族。相反,华族和达雅族都缺乏传教精神,华族主要从事商业,达雅族控制土地,两方能够相辅相成,所以可以共存,但加了一个马都拉人,反而不能达到所谓的三角平衡了。直到21世纪初,加里曼丹岛就爆发了大规模的达雅人仇杀马都拉人的惨剧。
毕拿尚目光灼灼地看着鱼神机,再度扔下了一个响雷,“我的父亲在生前,于沙捞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