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一路顺途。
只半日的路程,澜沧上仙便到了幽冥地府。
冥王府是一座恢弘单调的殿宇,就坐落在蜿蜒连绵的忘川河旁。
灰晶石砌成两扇厚实的门,四四方方一座宫城也全由灰瓦灰墙围成。
入目的萧索冷清,看起来很称“幽冥”二字。
当白衣仙者稳稳落在忘川河旁时,迷倒了一干正在忘川河间嬉闹的女鬼灵。
仙者周身气泽太正,奈何那些被迷倒的女鬼灵又无法接近,只能一边垂涎欲滴一边又望洋嗟叹。
仙者淡淡一挥袖,两扇厚实的大门“轰隆”打开,里面慌忙迎出来一个着了墨绿色衣衫的君者。
他的身材略微臃肿,头上顶着一定黑色的冠顶,眉眼温和慈祥,不甚像是能镇压住一干鬼灵的鬼君,却又偏偏就是这幽冥地府的鬼君幽离。
他堆起满脸的笑容,朝仙者鞠了鞠躬:“方才见到一阵祥瑞气泽朝我君府而来,离便晓得是上仙大驾光临!”
仙者噙了噙嘴角,淡淡一笑:“鬼君客气了!”
幽离侧身让开,身后的一干随者也忙并退到两侧。
仙者回以淡笑,却之不恭地朝鬼君府邸中走去。
待安稳坐在殿中之时,仙者四处淡淡一瞥,开口道:“此番叨扰,是特意来向鬼君表达谢意!”
殿内有八处幽冥鬼火扑簌闪烁。殿内之人皆屏息凝神,唯有鬼君幽离满脸亲切笑容。
他听仙者如此说,心中立马有了打算。于是双手抱于胸前,眉头耸起,欲语还休的样子,纠结了好一阵。
幽冥鬼火烈烈焚烧,透过窗棂可以看见院外种着稀有的彼岸花,幽离神色复杂的遣退了殿中下人,待殿中只剩仙者和他自己时。才讪讪地开了口:“琉璃盏乃我冥界至宝,且只能使用一次。一旦事成之后,便会碎裂融入其血干……”
且不说仙者俯瞰天下心思多缜密,就是旁人也能听得出这背后的话意。
所以仙者只是抬了抬眼,淡淡地道:“本仙欠鬼君一个人情。此番前来,就是还人情的!有何需要本仙去做的,鬼君只须开口!”
话已至此,幽离已然难掩兴奋之情,激动的挪了挪身子,才说道:“有上仙这句话,离感激涕零!”
说完,他已起身弓腰站在仙者面前,面露忧色。娓娓道来:“离只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飞升历劫之时灰飞烟灭,二儿子在忘川河边被石妖重伤。后用琉璃盏救治,如今也只是久病孱弱,连下床都是困难,只剩下这老三幽烈…….”
“烈自幼便聪明伶俐,骁勇善战,是继承我鬼君之位的不二人选!可谁知。就在两百年前,鬼门大开那一日。几个重刑血鬼逃脱看护,闯入人界江都,烈奋勇捉拿,却不幸中了奸计被困于江都,直至如今……”
“离曾尝试过去救他,却无奈,冥界受谴于天,见不得阳光,功法也有限制,到了凡界,功力自会减弱,实在是有心无力……若上仙能帮离救出犬子,离即尊上仙为尊,十万鬼军由上仙调遣!”
说到这里,鬼君幽离不顾身份,硬是俯身下去诚恳一拜:“上仙大恩!离铭记于心!”
幽冥鬼火忽远忽近,门外幽灵飘飘然闪过。
白衣仙者一派泰然,几乎未想,便点头答应。
“好!”
幽离诧异,早已听过澜沧上仙的为人,除开一派仙风道骨不能自已的模样,也是绝不欠人人情,更不会替人卖命的孤傲仙者。
之前他来借琉璃盏之时幽离已经受了惊。
此番又这样轻易答应去救幽烈又让他受了一番惊。
不过传言总归是传言,澜沧上仙避世已久,如今出山去收惩几个血鬼也不甚费力,只当活动筋骨罢了…….
幽离想到这里才给自己压了一压惊。
也是,对于澜沧上仙,这样的人情是最好还不过的了!
于是他又抬起眼堆笑,问道:“上仙可需要帮手?”
仙者摇摇头,心中却在盘算。
去江都救出幽烈最慢也只需要三日,天上一日,人界一年。
离战神之战还有整整一月,怎样都是来得及的。
于是仙者张了张口:“今日就在你府邸歇下,本仙明日再去罢!”
正如许卓崖所说,澜沧上仙的身子并没有大好,再加上日前饮酒过多,既是伤身,也是伤神,此番一折腾,倒真的有些累。
于是他按照鬼君的安排,在冷冰冰的偏房里睡了一日,才出发去了人界江都。
一袭白衣胜雪的仙者立在云头,冷淡的一双眸子瞟着云下的人界。
回忆一下子翻涌到了之前去昆仑法会时的情景。
彼时她受了伤,化回了狐狸原身赖在他的怀里。
他仿佛还记得她皮毛上的温度……
他仿佛还能记起她闹腾着要下界玩耍时的神情…….
只是现在想起,不过一阵唏嘘。
那时候他只当他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不曾想,原是大槿宫的公主,妖界的王。
九刹乃是青丘红尾狐族的后裔,后青丘一族羽化后,他便率领一干后裔投奔了魔族。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原身是狐狸。
只不过是因为如天圣女仙泽涤润,将她身上的妖气去了一些,连带红火的皮毛也净化成了雪白。
所以当时连他都被她误导了……
仙者眼前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若此番她还在我的怀里,也一定会闹腾着要下界去玩的……
几番闷沉的思忖,扰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