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选择了在你一统北荒的第二日便自缢,因为她知道,她再不死,你就得死。”
“这也是为什么,你当初急于征战,只用了一月便拿下了北荒。一是因为你拥有了单翼黑龙的精元。而是你没有太多的时间。”
”其实,这所有的一切。沉梦心如明镜。“
“而她选择自缢,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任何一滴血,否则,你怎么样用她的血。来祭奠躁动的黑龙精元?”
“七曜,你选择了天下,却弃了她!你可有后悔莫及?”
仙者的眸子变得比夜还要黑沉。
他的手指微微泛白。
言语当中全是凛冽。
他替沉梦不值。
他在讨伐七曜。
却也在讨伐自己。
在梦城中的这一遭,多像走了一遍自己的回忆。
他对清芷,也是这般的自私!
月明星稀的雪邙山巅,双生雪松下的红衣男人。
他满心惆怅着一夜白头。
他再灌下一口酒,不慎酒液却从嘴角流了下来。
也许是黑夜太沉,所以红色才会如此刺眼。
嘴角躺下来的酒液分明是血!
而那酒罐子里装的正是沉梦的血!
仙者觉得一阵钻心的疼,遂蹙了眉。转过头去。
天边沉寂了许久,片刻后,却风云变色。
黑夜一转。成了茫茫沙洲。
红衣男子立在沙漠当中,衣角被风卷起,像极了残阳之红。
他矗立在一座坟头前,垂着头。
坟头上的墓碑刻着四个血红的字:“爱妻沉梦。”
“后悔莫及....”
天边又传来声音,此番却飘渺无力。
“我真的,后悔莫及....”
天边卷起一阵狂风。一双黑沉忧伤的眸子显现了出来。
“朱皓君,你真的很厉害!”
“你到底是如何知晓的?”
白衣仙者静静地抬了抬眼。望向沙洲之边。
“我读了沉梦的记忆.....”
声音轻飘飘的落下,时光又更迭到了那一日。
澜沧上仙查探到沉梦体内的异常。
他不仅仅看到了清芷无形的元神,还看到了沉梦的.......
沉梦的元神很微弱,附着在无意坠落的清芷的元神之上,渐渐成了形。
跌进地宫之时,强大的父神神力汇入了沉梦的躯体内,将两个无形的元神都唤醒。
只是,沉梦的元神比清芷的要虚弱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清芷替代了沉梦,突然清醒了过来。
而后来,澜沧上仙令其沉睡之时无意间读出了沉梦绵长的记忆,这才知晓一切。
“信口雌黄!”
天外之音沉浸了半晌又忽然作响。
“沉梦已死,你如何去读她的记忆?你真以为我失了心智?”
天外之音变得低沉又危险,天边狂风卷起了黄沙,形成一个漩涡将仙者和辕则包裹起来。
“沉梦没死!”
仙者话声未落,飞卷的狂沙忽然陨落,眼前的景致迅速更迭,从沙漠之州匆匆跃回了雪邙之巅。
回到了那一派寂夜之景。
寥落颓坐在雪松树下的红衣男子猛然起身,目光沉沉的朝仙者扑来。
“你说什么?你说沉梦没死?”
仙者幽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张了张口:“你终于现身了,七曜。”
七曜现身在梦城中,是澜沧上仙意料之内的事。
所以他显得有些淡然。
而七曜,自是一幅濒临崩溃的模样,单手扬着,直指仙者:“朱皓君!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样!在这里,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仙者轻飘飘地道:“去见了沉梦,自然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七曜蹙眉:“你说梦城中的这个影子?”
仙者道:“她不是影子,早在你为她建这座梦城之时,她的游魂便回到了这里!”
七曜怔怔:“为何我没有察觉?”
仙者轻轻道:“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
听到这里,七曜终于松懈了半分,神色也恢复了半分平静,看着仙者道:“我喝干了她的血,怎么还会留下魂魄?”
仙者不耐的蹙了眉:“她死后的血自然不能滋养魂魄,但你忘了,你被机褚兽所伤的时候,她喂了你三天三夜的连心血,那时她还活着,所以一丝游魂便随着连心血寄存到了你的体内。”
七曜的眼神慢慢变得失了焦距,嘴角竟然牵扯出一丝不自觉的笑:“这么说,她还是一直跟着我?”
仙者点头。
七曜愣了愣,忽然仰天长笑,身后的血色斗篷像是大网一样张开。
周围的景致又随着七曜的大笑而变成了三生晃殿之中。
而沉梦则安安静静地躺在殿中央的冰塌之上。
此时,仙者的目光终于微微晃动。
他知道,时机到了。
一直没有贸然动手只是因为怕他伤了清芷的元神。
此番只要先将清芷的元神与沉梦分离出来,便能放心大胆地破城而出了!
想到这里,仙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稳了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