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被带走后,红杉这才缓缓地觉得痛,闷地哼了一声,嘴角一丝血迹印了出来。
景砾定睛,心下也心疼弟子的紧,忙俯身下去指尖碰触红杉额心,度了些疗愈的仙气过去,责备道:“如此这般就当做吃了教训,再不可胡乱生事了!”
红杉欲要反驳,却只觉得胸腔闷涨难受,便噤声不言。
景砾嘱咐了座下其他弟子带红杉回房休息,自己却和夏之桀一同去了玄武场商议月后比武之事。
白日里弟子居的事早被闲来无事的弟子们传的沸沸扬扬,所以当清芷悠闲自得地踏着小径回到弟子居的时候远远地便听见了三两弟子的谈话声。
“平日里见那小妮子温柔恬静又实在好相处,一直都挺喜欢的,今日怎得出手那么狠?听说用的是炎火之术?怪不得让红杉损了内里,甚至搭上了小半条命!”
“谁知道呢,瑾瑜平日虽然讨喜,但也不看看跟谁一个屋呢!”
“是呀是呀!怪不得今日伤红杉的时候眼睛眨也没眨,那般眼神,哪里像修仙的人!我看呀,像是和那个狐狸一同入了魔!”
“嘘~~可不敢乱说!上仙护那小狐狸护的紧!这不上回还说要收入门下吗?”
“哎!上仙一向严谨圣明,怎得也着了那妖物的道!”
“我看呐,今日瑾瑜异常的模样,莫不是也是被那妖狐摄了心魄才做出来的!平日里真的是个极好的人!”
“听说她和红杉起争执也是为了那狐狸~~~”
“啧啧啧啧……”
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但能这样聚在亭子里说的津津有味的,也只有那些个修为深厚一点,在澜沧时间待得久一点的女弟子们。
清芷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心下也知道是瑾瑜出了事。
再加上她们口口声声说着“狐狸”,清芷难免上了火,捻起地上一撮尘土用疾风送过去,吹向那群嚼舌根的女弟子们。
又听得一声声尖细的呼喊声:“哎呀!沙子眯眼了!”
“哪来的风啊!裹着沙子,直直地往人口里灌呢!”
“呸!呸!呸!”
一阵混乱,清芷朝那方向剜过一眼便御剑走了。
法器的事情有了着落,清芷心情自是好得很,只是此刻站在惩戒堂外,看见被吊在雷火台上的瑾瑜,心里又一阵慌一阵痛地难受了起来。
雷火台,顾名思义,以天雷地火劈烤,再用黑木灌顶,千年盘根为底的架台。像是人间唱戏搭起的木台,只是一番布置却没有了戏曲那般明朗多彩。
千年盘根中间是一个矩形铜盆,盆中烈焰几万年都不曾断过。黑木顶上垂下来数根炼钢铁链,其上闪耀着森冷寒光,确是那雷公电母之力在昭示着危险。
雷火架看似可怕,却实为中等量刑的惩罚,因得雷火架上的雷火只能伤皮肉,伤肉身,伤不到仙骨和灵力丝毫。
所以常被用于违反门规却又没有做出大的危害的弟子身上。
清芷虽知晓惩戒并不重,可看到瑾瑜那般痛苦模样还是慌了神。
瑾瑜虽是半仙之体,可痛觉依旧在,还是会承受不住。
想到这里,清芷准备硬闯。
可谁知还未接近雷火台,清芷便被周围的结界重重地弹开。
动静引得昏昏沉沉的瑾瑜抬起了头,借着头顶清冷的月色看到了三丈外手足无措的清芷,于是苦苦的笑了笑,说道:“清芷,我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清芷蹙眉,见瑾瑜被雷火炙烤的通红的脸蛋,略带自责道:“红杉找你麻烦多半是因为我!今日害的你这样也定是因为我!”
瑾瑜张了张口,因得长时间炙烤嘴唇已经干涸起皮,苍白的没有血色:“不是的,红杉本就爱生事,不过今日,倒是我冲动了……”
瑾瑜的声音像是被棉花裹着一般柔软轻盈,仿佛只要轻轻抓一抓,棉花就会散,声音就会散。
清芷担忧地道:“虽是冲动了!倒也打的好!红杉本就讨人厌,我早就看她不惯了!今日你不出手,我也要找个时间修理她一下!”
清芷说的忿忿,却还是有些疑惑道:“瑾瑜,红杉今日到底说了什么,让你使出了炎火之术?”
瑾瑜眼光一滞,苦苦的笑,并未动嘴,而是临空传了秘语过来。
“她说师父是外教之人,我气不过,才动手的……”
秘语只有两者之间才能听到,瑾瑜向来都信任清芷,心中有事自然是告诉清芷。
哪怕是让瑾瑜承认是因夏之桀而起也无碍。
清芷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回以秘语道:“瑾瑜你真傻!虽说我终日闲来无事总喜欢嚼嚼你对夏护法的心思,可关键时候我还是得劝上你一劝,师徒悬殊,你又本是凡人出身,根骨灵力什么的比不得那些个精灵一族。就算到时候夏护法接了你的心思与你一同受上天劫,你又有多少把握能伴他左右,逃脱灰飞烟灭的劫数?所以瑾瑜,为自己着想,断了念想吧!”
瑾瑜垂了垂长睫,暗伤默语,思量了片刻才张口道:“天色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他们就会放我回去了!”
清芷见她有意避着,也就不再多说,而是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才告别瑾瑜,离开冰冷之崖的惩戒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