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身子一震,想到那一夜的狼狈出浴图,心虚的不能自已,索性装作不知道,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澜沧上仙心下笑了笑,从来没见过小徒弟这般退缩聂诺,看来还是对七情六欲参悟的不够透彻。
看来作为师父应该多点化点化她了。
澜沧上仙本不是迂腐之人,只是性格纯良,不喜言笑,今日却来了玩笑的兴趣,于是干脆放出一道柔黄光束,将清芷硬拉至殿中。
一双平淡无痕的眸子打量着清芷,道:“看来后山的玉漱泉是有些效用,这几日芷儿的灵气愈发的清澈了,浊气减少,内力浑厚,甚是不错,甚是不错!”
“你来!”澜沧上仙淡淡地招了招手。
清芷怯怯地往前挪了诺。
“再近一点!”澜沧上仙依旧淡淡招手。
清芷朝后看了看一头雾水的弟子,遂硬着头皮又朝前挪了挪,直到挪到了澜沧上仙那把红木交椅前才不得不止住了脚步。
澜沧上仙温厚一笑,缓缓抬手朝清芷伸去,却是拂过她的右耳,将头发上不知何时散落的花屑拿了下来,然后抬了抬眼睛,云淡风轻:“去吧!”
清芷愣了愣,一时不知道澜沧上仙到底要做什么,正在这空当,澜沧上仙又开了口:“为师早就知道雪狐喜爱在花丛中嬉戏,这几日云顶峰上本就稀疏的可怜的凤仙花被你戏得全都谢了,等从昆仑回来,芷儿你多在这峰上中上些花草!”
清芷怔怔:“师父不是不喜花草.....”
澜沧上仙淡淡一笑:“从前觉得花草烂漫,容易迷花人眼,可谁让为师的徒儿就喜花草,种一些也无妨!”
澜沧上仙从不吝啬在众弟子面前表达对清芷的宠爱,因得澜沧上仙知晓,自己是清芷唯一的靠山,若端起一幅掌门师父的架子冷淡处之,定让那些爱排挤的弟子钻了空子,那清芷在山上的日子就不甚好过了。
于是他从不避讳,也从不吝啬。
于是整个澜沧山都知道上仙护犊。
原来这日召大家来是因为要去昆仑法会,三仙要去两人,只留许卓崖一人镇守澜沧。
夏之桀挑选了三名天字辈的弟子和瑾瑜。
澜沧上仙只带了清芷。
许卓崖则派了三个自己座下的天字辈的弟子一同前去。
一行人定于翌日出发,澜沧上仙嘱咐了几句便潜了各自回去,只留了清芷一人。
空旷的大殿回旋着清浅的风声,静谧的连帘幕微动都听的清楚。
半晌的静默后,还是澜沧上仙率先开了口:“芷儿近日是否有心事?”
清芷摇摇头,声若蚊蝇:“没有。”
澜沧上仙温尔一笑:“若是没有心事,便不用把一些俗事放在心中,你只用记得为师只愿你好,就如同芷儿的父母一般,只为你好!”
清芷怅然,心头晃过一闪即逝的失望,张口道:“像父母一般?”
所以像父母一般,心中无杂物,即便是有更加尴尬的境地,都会如此这般心无旁骛,不尴尬,不脸红,不做多的事,不说多的话吗?
父母是这样,可师父真的也是这样吗?
清芷偏偏不信。
原本一颗不安定的心突然倔强了起来,她抬起若雁沉月的脸,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澜沧上仙:“师父怎能和父母一般?师父只是一个品阶,一种尊称,师父对徒弟的爱护出于责任,出于关心,师徒本就没有血脉相承,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限制和顾虑,谁又能说,师父就不可以有红尘杂念呢?”
清芷一言让澜沧上仙的笑容微有些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浊色,遂又淡淡的笑:“你总还是年幼,慢慢大些就懂了!下去吧,明日辰时一同出发!”
澜沧上仙不再给其机会,话毕就拂袖离去。
这一次算是解了清芷的心结,却又恼得清芷结起了另一个结。
看来要好好教教这个心怀苍生不怀己,仙风道骨犹自知的上仙一些红尘俗物了!
清芷愤愤地一边筹划着去昆仑的途中可以怎么样闹腾一下,一边在云顶峰上四处晃晃,忽地又想到明日要随上仙出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于是折回弟子居拿了各样的点心朝日光岩慢步踱去。
有些时日没看看辕则那家伙了,也不知道它吃的好不好。
清芷一路上哼着山野小调,晃晃悠悠朝日光岩一路走去,从东峰一路朝下,转过一片芦苇荡,遇见一个小山谷,再朝南走一阵便能看见一方巨大的光秃秃的岩石。
因得此岩在澜沧山东南角,且无峰无湖遮挡,每每日光最盛,所以得名日光岩。
清芷方方走到岩石脚下,正欲弯着身子朝上攀爬,只觉得一阵疾风略过,一恍惚,怀里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
清芷跌了一个踉跄,险些跌下崖去,正欲对怀里这一团来历不明的东西发作,却发现这团毛茸茸的东西正是在日光岩上调养身体的守山神兽—辕则。
只见他翻着肚皮,耷拉着粉红色的舌头,一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四只小短腿兴奋地来回扑腾。
清芷哑然失笑,捏了捏小毛球的耳朵,道:“今日心情甚好,是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我带了些海鱼给辕则,没想到它喜欢的紧!”
这绝不是辕则的声音,一只像狗一样的神兽怎么能有这般清风送爽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