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白沐子拖着逶迤及地的五彩霓赏消失在晦暗的天色里,心里各自都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
却不料,她就这样走了。
“现在该怎么办?”凝月毕竟不是澜沧山人,只得看了看许卓崖,问道。
许卓崖一双血眼冒着噌噌火焰,看着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的清芷,喝道:“你好大的的胆子!竟然在澜沧山兴风作浪!还骗了我们整整一千年!”
许卓崖的身子有些颤抖。
他虽平日里严厉无双,不苟言笑。
可对待山门弟子都是关怀备至的。
他想起那时在弟子居后山与江沅一战,还担忧清芷受伤送去关怀,却想来只是被人玩弄于鼓掌间,不禁怒从中来。
双手一横,一把七棱方天画戟出现在手中,咬牙道:“若不是白沐子,你还想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白云苍狗,如大梦一场。
许卓崖的话音混着沉闷的雷声将迟迟不语的仙者带回了千年以前。
彼时是白雪皑皑的场景。
澜沧上仙方方经过一场恶战从九重天摔了下来,恰好落在澜沧山脚边的一方冰原之上。
澜沧山在云雾岛之上,东海之东,与日出同出的地方。
虽是海岛,气候却由仙者自己操持。
为什么会在澜沧山脚出现冰原。且要谈到那一场恶战。
话说如天圣女被剔了仙骨,抽了仙灵,再被推下诛仙台。奄奄一息。
九刹动用开源之力请出八荒始妖,又亲率十万魔兵直抵南天门。
澜沧上仙接到急报赶上九重天,却被八荒始妖齐齐困住脱身不得。
八荒始妖乃自四海八荒开始,由父神之兄,魁寐魔神所创,得妖神之礼,不容小觑。
寡不敌众。又奈何澜沧上仙刚刚历过天劫,元气还未恢复。此时对峙八荒始妖确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八荒始妖用车轮战术将澜沧上仙打的筋疲力竭,却依旧攻不破南天门,情急之下,九刹隐匿踪迹偷袭澜沧上仙。一把擎川斧劈在澜沧上仙的右肩,又趁胜追击一掌将他斩落南天门,直直落入云海。
澜沧上仙在下落的过程中捏出一诀,任由浮云将他驮回了澜沧山。
还未到山缘,因得澜沧上仙失血过多,浮云一抖,让他直直的摔落在山脚。
山间骤变的天气和突兀的雪原也皆因其重伤所致。
所以当澜沧上仙昏倒在那一片彻骨的冰原之上时,小狐狸的出现犹如雪中送炭一般暖人心田。
她用雍容的皮毛覆盖在澜沧上仙的右肩,再用细嫩的舌头一点一点舔舐干净染红白衣的血。
她将肚皮贴在他的胸膛。感觉到暖意后又移到后背。
最终,她满意的蜷在仙者的臂弯中,暖洋洋的眯起了眼睛。
过了几日。风雪渐停,冰雪消融,澜沧山又恢复好时光。
仙者修为极高,哪怕负伤在身也不过修养的光景,渐渐,伤愈大好。
他将小狐狸抱在怀中。轻柔地抚弄小狐狸脖颈的绒毛,踏着云阶一步一步朝澜沧山行去。
那一战。九刹虽攻入了南天门,却未来得及救出如天圣女。
如天圣女仙逝,九刹痛不欲生,一时间八荒始妖无主,也便悻悻回了自己的地盘。
那一战,开始的匆忙,结束的也匆忙。
开始不过为了如天,结束也是因为如天。
说来说去,九刹并不是作恶多端的魔头,倒是痴情所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那时候澜沧上仙只知道,仙魔不可为伍,如天圣女有肩负的责任,她选了九刹,丢了责任,便要为其所取所舍承担罪责。
众仙将人界的生灵涂炭归为如天圣女的倒戈叛变。
于是将她贬为堕仙。
又因为如天圣女与九刹私自结姻触犯天颜,于是众仙向西方佛祖请来了天劫。
天帝勃然大怒,认为如天有损天家颜面。
仙魔两界亘古至今不相往来,如今堂堂战神却与魔头有了苟且有了往来。
任谁,都无法忍受。
于是天帝将已经脱离天宫的如天压至诛仙台,列下来罪状十七条,再将她毫不留情地推了下去.......
澜沧上仙的双眼迷蒙没了神采,可脑海中的画面却一个接一个的显现出来。
她是如天和九刹的女儿....
她救我并不是出自真心.....
我的小狐狸原来根本就不是我的.....
对啊.....如果没有白沐子和红杉之事,她还要瞒我多久呢?
许久的沉默让他张口的字语显得极为重要。
慌乱无助的清芷。
怒不可遏的许卓崖。
沉浸回忆的凝月。
若有所思的夏之桀。
和诧异惊恐的瑾瑜....
他们都在等着他开口。
于是他费力的张了张口,仿佛用尽了力气才说了一句话。
他道:“如果没有白沐子,你会骗我多久?”
他的眼睛瞅着忽明忽暗的烛火,辨不清颜色。
山上的雨终于有了减小的趋势,可雷鸣电闪却依旧不减。
“如果没有白沐子,你还会骗我不久?”
像是一句魔咒,他张着嘴,机械地又重复了一遍。
许卓崖微微担忧地看向了澜沧上仙,心里却能体会他的难过。
作为师叔的他都失望得无以言喻,何况是师父?
于是他走近两步,单手拍了拍澜沧上仙的肩膀。
仙者的身子僵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