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皇宫深处。
古朴庄严的大殿中,层层帷幕遮掩下,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灰白之色的老者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浑身弥漫着一种发霉腐朽的气息。十几个太医围着他,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观察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身着红黑衣袍的年老太监站在床边,眼里满含忧虑的看着床上的老者,却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的手上端着一个白银茶盏,里面盛着清水。老者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碰任何有刺激性的食物,唯一能喝的,除了汤药,就是清水。
厚重的帷幕抖了几下,几名年轻的太监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满脸紧张的看着那个老太监,挥动着手臂不断的指手画脚着,示意有话要告诉他。老太监浑身微微一震,轻手轻脚的放下了茶盏,就要随他们走出门去。
那床上的老者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低声喝道:“参海,出了什么事?你们这群大胆的奴才,有事情敢瞒着朕?”
名唤参海的老太监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跪倒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大,大皇子和三皇子带兵围了乾坤殿,他让人来传话说,说……说让皇上改诏书。”
老者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拍打着床上柔软的被褥,疯狂喊叫着:“逆子!逆子!这两个畜生!我还没死呢!他们就急着想要这个皇位?改诏书?让他们做梦去吧!”老者激动得通红,嘴唇发紫,眼珠子翻白,差点一口气就提不上来。
几个太医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了上去,顺气的顺气,灌药水的灌药水。参海老太监则是跪在地上,大声的痛哭起来:“皇上,您可要保重身体啊!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可让老奴怎么办啊!还有,还有太子殿下,他还年幼,如今怕不是他这两个哥哥的对手!”
老者猛的愣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凶残的冷笑,他的手随意的指向一个太监,喝道:“拉出去,砍了!”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宫中护卫冲了进来,把那个吓得尿了裤子的小太监拖了出去。外面的院子很快便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送了进来。老者看着那人头,暴烈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挥挥手,叫那些护卫把人头给扔了出去,这才转头对参海沉声道:“你让太子去找国师了吗?”
参海闻言身体抖了抖,颤声答道:“老奴,老奴三日前便跟太子说了,可是他,他,他说……”
老者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火气又涌了上来,厉声喝道:“他说什么?你不说清楚我就砍了你!”
参海被吓得差点就瘫软在地,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说话终于利索了些,“太子说他绝对不会与那妖人为伍!”
老者被气得太阳穴凸凸的跳着,枯朽如同树根一般的手指用力扯着床上的锦被,喉咙一甜,“噗”的喷出一口血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那些太医见状赶紧又扑了上去,扎针的扎针,按摩的按摩,一时半会竟没有办法让老者苏醒过来。
参海被那些人挤到一旁,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蹒跚的走到窗前抬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飞雪,悠悠的叹出一口长气。
雪落无声,寒彻刺骨。
安城的百姓被一阵喧嚣的马蹄和步伐声吵醒,有些胆大的推开们看了一眼,只见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的士兵被一个年轻人带领着,从城南到城北径直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民居中一盏盏灯亮了又灭,宽阔的大道上,最后只剩下那些士兵举着的火把如一条火龙蜿蜒游动。
雍宁一身皇子服饰,骑着马跑在最前端,俊秀的脸上满是肃然,但眼里依然存着忐忑。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那位用斗篷紧紧裹住自己的人,心中的胆怯才稍微放松了些。
他是皇帝的庶子,母亲不过是个普通的宫女。虽然皇帝给了他皇子的身份,但他却因为出生的关系受尽欺凌。
就在一日前,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却因为这人的关系,那个位置让他唾手可得,已经快到皇城,他还觉得自己身在梦中。要不是依仗着这人的身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跟来的。
他鼓起勇气,刻意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人:“你……为何要帮我?”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并没有听到,在火把的照射下,雍利只能看到他线条完美的半边侧脸。许久,他以为不会听到回答,耳边却响起了冷淡的回答:“因为你的人最少。”
这什么理由!雍宁闻言一愣,却不敢再问,前方的士兵渐渐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去,正好见到两层木栅栏挡在道路中间,而皇城大门就在几丈开外。
守门的哨兵见着一票人马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顿时浑身一个哆嗦,有些不怕死的赶紧亮出兵器冲了过来,同时吹响了尖锐的牛角号,向里面的人报警。
雍宁见这阵势,拉着马稍微退了一步,但一想到自己带的人也不少,心里又有了点底气。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道:“大皇子和三皇子意图欺君造反,本宫前来救驾,尔等还不速速让开!”
前方的哨兵面面相觑,待看清来人时,脸上皆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之前两位皇子交代他们太子如果跑来一定要拦住,可是如今来得却是最不受宠的七皇子,真是始料未及。
一个武将模样的人走上前去,对雍宁行了一礼,“七皇子,您可不要信口雌黄,大皇子和三皇子明明是来照顾皇上的,您没什么事还是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