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里,灯火通明,小跨院的花厅里,秋菊跪在地上说着刚才的经过,还有些心有余悸。
“……奴婢踩着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珠子,还有,满身都是血,好多血。”
见下边的小丫头瑟瑟发抖的样子,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闽禧侯夫人皱了皱眉,挥手让她退出去。
秋菊行了礼,弓着身子出去了。
闽禧侯夫人扭头,看了看旁边沉着脸的董淑华,说起刚刚才传到她耳边的消息。
而后又看向刘嬷嬷,问:“张大夫看得如何?人醒过来了么?”
刘嬷嬷刚从旁边进来,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还未散去,想起刚刚她看到的,只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舌头被割,手脚筋也被挑了,已然是废了。”
闽禧侯夫人闻言,吓了一跳,后宅多事端,谁手里不沾点血?可这么残忍的,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还说去看看,问个清楚呢,一想,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未动,旁边的董淑华却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提步往外去。
“我去看看!”
闽禧侯夫人哪放心她去?没喊住,只好快点跟上去。
等见着了真人,闽禧侯夫人才觉得刘嬷嬷说的算是轻描淡写了。
面前这人是滚进血池里去了吗?浑身都是血,已经认不清样子了。
那血人见着董淑华,拼命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张着嘴却没说出一个字,那拼命想吼出来的话,从喉咙里钻出来,发出刺耳的声音,难听的要死。
“是谁!是谁干的?”董淑华乍一见到,惊了一大跳,拍着胸脯凑上去看清楚这确实是芙蓉,是她费劲心思培养出来安插到赤府去的芙蓉,此刻却被人割了舌头,挑了筋骨,最可恨的是,还送到了她的面前,这是挑衅!
到底是谁!?
董淑华脑子里下意识就跳出一张脸来。
见芙蓉扭动着身子,那嘴里也没蹦出她想的那个名字,她摇摇头,将那张脸打散。
绝对不可能是她,她才没有这个能耐,芙蓉在她身边五年,她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不可能突然就发现的。
那到底是谁呢?
再是少年老成,自诩聪明,董淑华也不过才十二岁,任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不说她,就连闽禧侯夫人也想不出,这两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赤吟,也许是他们都不愿想,不愿去想做这一切的人是赤吟,不愿去想那赤吟会有这样的手段。
闽禧侯夫人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过滤那些跟董府有过节,或是跟闽禧侯有政见上不同的官员,谁有可能这样做。
闹了一场,连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上,又受了这样一场惊吓,董淑华只觉体力有些不支,再看床上血淋淋的人,莫名想吐。
她挥手,招来身边的嬷嬷吩咐,“将人抬下去,埋了。”
一句话决定了床上人的命运。
这边嬷嬷得了吩咐出去叫人,床上一直挣扎的人听到这话瞪大了眼,那眼里有不可置信、有愤怒,有不甘,最后通通化为了悲凉。
她停止了挣扎,很快进来两个粗使婆子抬起她,出了屋子,没入了夜色。昨日停了雪,晾了一天,今日这天已然放晴,斗大的太阳早早的就爬了上来。
玉檀院正面向东方,被橘色的阳光照的暖洋洋的。
翠枝和甘草两个得了命令,正在替赤吟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赤吟坐在偏堂用早膳,近前伺候的是一个二等丫鬟。
作为辅国公里尊贵的大小姐,玉檀院里配有一个管事嬷嬷,四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两个洒扫丫鬟和两个粗使婆子,还有个专门守院门的婆子。
昨日儿查出来那守门的刘婆子有问题,席氏趁夜就送来了一个可靠的婆子。
府里的老人自然不可能来做这守门的差事,这婆子正是那批同进的下人中的一个。
为了融入这玉檀院,拉近关系,这婆子一来就叽叽喳喳的说起自己的幸运。
那批下人进府来都有五六年了,分散在府里的各个岗位,昨儿个席氏迁怒,将这些人都集中在一起,挨个排查,最终好些人都被发卖了。
这婆子原先在净衣院里做粗使婆子,帮着打水啥的,又有亲戚是老夫人身边的的一个老嬷嬷,最后就被幸运的留下来了,不但如此,还被派到了玉檀院里当差,这守门的差事可比在净衣院里好多了。
所以,这婆子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虽来的晚,却也知道这大小姐有多受宠,伺候了大小姐,虽说以后不能跟着大小姐一起到夫家,但是大小姐出嫁后她也会继续被得到重用,不用担心被发卖。
婆子满心想着,嘴角都快合不拢,余光瞥到院里走出来的人,她一吓,忙正了正神色,俯身见礼,“见过大小姐。”
昨晚她过来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歇下了,派了管事嬷嬷来瞧过她后就让她留下做事了,因此,她这才见大小姐呢。
赤吟看了这婆子一眼,点点头,算是受了礼,抬脚跨出门。朝晖院里,赤重武刚下了朝回来,席氏将人迎进屋子,端上亲手熬的参汤。
“那逃出府的芙蓉至今还没有下落。”
这后宅之事向来是女人的天地,男主外女主内,即便是一家之主,赤重武也是向来不插手这些的,也因此,昨天府里闹腾的厉害,他也未曾多问。
现下听席氏主动说起这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