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裴家,依旧灯火通明。
其祖上是马匪出身,后来弃暗投明,凭着一股不要命的作风打下了江山,裴老先生可以说是和晏老爷子一辈的的人,但是他依旧改不了骨子里的匪气,后来当了官也不适应,被人排挤,不过成就在那儿放着,也没人敢找什么麻烦,也许是之前造孽太多,裴家的报应来了,代代就一个独子,到了裴予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就这样去世了,裴予一夜之间白了头发,本来就差的身体更是一病不起,差点一命呜呼。
还是后来管家告诉他,他还有一个流落在民间的儿子,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其实当年的事情管家也是知情人,甚至可以说是夫人的帮凶,那时候夫人掌管着家里,他不敢不从,后来那个女人被赶出裴家后,他偷偷去找过,知道她怀孕了,更是瞒着夫人,否则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活不了,现在时过境迁,夫人早就去世了,而先生后继无人,管家才把这个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裴予听了之后整个人忽然又活了过来,从记忆力扒拉出那个女佣。
其实他是有点印象的,那个女佣与众不同,不仅长的白白净净的,有种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恬静,更是识文断字,比家里那个母老虎更温柔小意,他心底也是有几分喜爱的,后来有一次醉酒就稀里糊涂的发生了,再后来,那个女人忽然就从他的世界消失了,虽然失落了几天,却也并没有当回事,没想到,就是那一夜,他竟然有了一个儿子,还流落在外二十多年而不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想到这里,裴予老泪纵横,发誓要把这个孩子找回来,弥补他失去的一切。
屋子里满是中药味,佣人端着药碗出去,裴予靠着软垫躺了下来,看着站在床边的管家:“老钟,那个孩子还是不愿回来吗?”
管家五十多岁,两鬓生了华发,马匪的时候是裴家二当家的儿子,从良后跟着裴予,对裴家忠心耿耿。
“派去的人一直没消息传来,我再派人去催催。”
裴予叹了口气:“二十多年了,他心底有怨气是正常的,你也说了,他幼年过的那般惨,恨我是正常的,我只是没想到……。”话落笑着摇摇头,语气满是欣慰:“不愧是我裴家的孩子,比和儿更适合当继承人,相信在他手中,我裴家一定能发扬光大。”
裴清和只有戾气没有谋略,根本守不住家业,不像裴轻寒,年纪轻轻已经闯出了名堂,这才是裴家最合格的继承人。
“只是少爷的身份……。”钟管家皱起了眉头,要是认祖归宗,少爷的身份不知道会引出怎样的麻烦。
“无碍,这么多年我裴予也不是吃素的,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当我病猫了。”裴予冷声说道。
“给英子打个电话,免得她总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的,她遭心事比我多。”裴予说着揉了揉眉心,裴英当年嫁给晏国柏他是一千一万个不同意,但是没办法,裴家要想保下去,就要跟晏家联姻,明知晏国柏是个混球,英子还是义无反顾的嫁了过去,想到自己妹妹这些年受的苦,裴予更是心疼。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轻淡的声音:“哥,你怎么样了?”
说话间,裴英扶着裴辛夷的手走了进来。
裴予赶紧坐直了身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裴辛夷抿唇,喊了声舅舅,裴予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
裴英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哥,我不是给你找了个新的老中医吗?他开的方子没有成效吗?怎么气色看着比之前更差了?”
裴予叹了口气:“不过是熬日子罢了,要不是为了轻寒,我早就去了。
“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还年轻,往后日子长着呢,你还没看到轻寒娶妻生子,裴家还要靠你,你怎么能说丧气话?”
裴予苦笑了一声:“轻寒娶妻生子,我怕是看不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恐怕熬不到那一天了。
裴英抿了抿唇,扭头看了眼裴辛夷和钟管家:“我跟大哥有事商量,你们先出去吧。”
裴辛夷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随后钟管家也走了出去。
裴英扭过头来,目光郑重的看着他:“哥,轻寒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你一定要好起来。”
裴予惊喜道:“你说真的吗?”
裴英点头:“你放心吧,我自有自己的渠道,轻寒一定会回来的,就这两天了。”
“终于要回来了吗?”裴予笑了起来,只见过那个孩子的照片,和他年轻时长的极像。
裴英眯了眯眼,身上祥和的气息早已散去,此刻的她,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
“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裴予抓住她的手:“你说。”这个妹子一直都是他的主心骨。
“轻寒的婚事,大哥有主意了吗?”
“这……。”裴予迟疑起来:“人回来就好了,他的婚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
裴英不赞同的说道:“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遑论我们这样的家庭,轻寒是裴家如今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妻子更是要慎而慎之,这牵动的可是我们裴家的未来。”
裴予对那个孩子亏欠良多,弥补都来不及,又怎敢逼他娶妻,但是裴英说的也有道理,以前裴家是有童养媳的传统的,但这个陋习必须要改了,英子说的没错,像她们这样的家庭,婚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个家族的未来。
“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