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月已经快一个月都没有上朝了。
众大臣窃喜是窃喜,但也有些坐不住了。
各部尚书压着地方奏折不上报,贺丞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边境敌军又将大营前进了五十里,颜将军心急如焚,几番求见,无奈纪明月一概不见。
等了近一月,颜将军再也沉不住气了。纪明月不见他,他便跪在宫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最后还是秋词看不过去了。
“皇上,颜将军一把年纪……”
“不见!”几个白净秀丽的小厮陪在纪明月身边,月下饮酒正欢。
“你让他快些家去,就说朕风寒未愈,怕传染给他。”纪明月编谎一套一套的。
“颜将军怕是不肯听奴婢的话。”秋词为难地说道。
“真是麻烦。”纪明月拍拍身边小厮的脸“你们几个乖,先回去,改天再来陪朕。”
“皇上”几个人同纪明月撒娇。
秋词垂下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听话。”纪明月美眸在几人身上顾盼流连,小厮们识趣退下。
“颜将军在哪?”她问一旁的秋词。
“在乾清宫前跪着呐。”
纪明月甩袖“这个老顽固!”
纪明月心里其实是有气的,颜老将军无非就是来跪请她上朝,她若是答应了他,某些人就该多心。
前朝波诡云谲,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她这个皇帝更不例外。
正想着,纪明月一行人就来到了乾清宫。
只见颜老将军跪在青石砖上,佩剑放在一边。一张脸正气凛然。见纪明月来了,他便俯身叩首。
“老臣参见皇上。”
纪明月半天没说话。定定的看着他。
“平身吧。”她叹了口气。“起来说话。”
饶是行伍出身,征战沙场数年,毕竟到了年龄,又跪了这么长时间,起身的时候,颜将军还是身体摇晃了一下才站住。
“颜老将军跪至现在,究竟是何意?”纪明月明知故问。
“臣,恳请皇上回朝理政。早朝不能无帝啊,皇上。”颜将军言辞恳切,声音微颤。
“朕风寒未愈——”
“皇上!匈奴大军又向边境推进了五十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朕说了”纪明月打断他“朕风寒未愈。”
颜老将军痛惜的摇头“皇上,先帝开疆拓土,就算您不顾惜这江山,也要想想先帝啊。”
“放肆!”纪明月斥道。“朕念你乃前朝老臣,先帝肱骨,不与你计较,日后你若再敢用先帝来压朕,别怪朕不顾念君臣情分。”
“臣自从元嘉三年入朝做官以来,早已把这条命许给大魏,许给先帝,如今您登基,老臣这条命便是您的。”
“今日,即便老臣死在这里,也要听到您答应入朝理政。”一番话说完,颜老将军不禁红了眼眶。
“你倒是忠心。”纪明月却不感动。“你既这样有心,便也应该知道我与我父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父皇看重你,我却未必。听朕的,快些回去吧,管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纪明月欲转身离去。
“当日立储,先帝曾问老臣,长公主和延靖公主,谁更合适。臣说长公主酷似陛下,延靖公主恐太过柔弱,可如今看来,是老臣错了。”颜将军心痛开口道。
“朕觉得你没错。”纪明月转过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我的确酷似我父皇,却不是好的那一方面。”
“回去吧,别再来了。”
明黄身影飘然远去。颜老将军在宫苑寂静之中,悔不当初。
第二天,颜将军在宫外跪了一宿的消息便在朝中不胫而走。
人们更关心的显然是皇上和颜将军的谈话内容。
“听说皇上发火了?”陇西公问韩尚书。
陇西公前日刚刚抵京,跟所有人一样拜见皇上却被拦在宫门外,本来他也是走个形式,既然皇帝不见,他也乐得清闲。
韩尚书却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只管喝茶并不答话。
“这颜老将军也是的,明知道宫里这位昏聩无能不谙世事,还偏偏来忠臣傲骨冒死直谏这一套。”陇西公觉着有些可笑。
“颜将军也是为了社稷着想。”韩尚书微微颔首“两朝开济老臣心呐。”
“就怕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皇上更不能轻易出来早朝了。”陇西公探寻的看向韩尚书。
韩尚书一脸高深莫测,只道“我看,未必。”
陇西公半信半疑。
事实证明,韩隐不愧混迹官场多年。在揣测圣意上,还是要比陇西公棋高一着。
纪明月不但出来早朝了,还第二天就出来早朝了。虽然姗姗来迟并且万分的不情愿。
“众爱卿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皇帝陛下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带着气。
大臣们谁都不愿当出头鸟。
于是一时间,大殿里鸦雀无声。
“都无事上奏?昨晚不是还跪了一宿求朕上朝,今儿个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颜将军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谁都没料到她会公然把这件事拿到朝堂上来说,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纪明月的目光扫过殿下立着的众大臣,面无表情道“无事朕便退朝了。”
“启禀皇上。”颜将军上前一步。
“讲”纪明月并不看他。
“匈奴大军又向边境推进了数十里,臣恳求皇上派兵增援。”
众大臣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用余光偷瞄龙椅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