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一愣,下意识捏住了自己碧霞云纹锦袄的袖口,这一微小的动作被元睿看在眼里,心中更添几分疑惑。
“是什么,拿来。”他冷声开口,听似轻柔绵长,却蕴含着强烈的威慑。
赵夫人不敢不从,忙将袖口的一张纸笺掏出,小心翼翼递给元睿。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勿饮茶水,切忌。
赵夫人一向为人谨慎,赵家与吴家又世代交好,她就算不明其意,也会选择相信吴倩雅,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当薛夫人中毒身亡的事情发生后,她虽躲在人群后,心中却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此事会连累到自己,故而没有将此事道出。
元睿捏着纸条,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地上的吴倩的夏清,手指紧握,捏着纸笺的手指,也因过于用力而呈现青白。
赵夫人见状,又急又慌,眼中盈盈含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元睿面前:“王爷,这件事真的与妾身无关,妾身也是怕惹祸上身,这才没有出面说明真相,求王爷开恩,绕过妾身这一回吧。”
元睿似是有些烦躁,抬手挥了挥,“行了,退下吧。”
赵夫人见他不追究自己,这才舒了口气,站起身重新回到人群中。
“你说吧,想要本王怎么处置你?”元睿走到吴倩雅身前,薄薄的纸笺顺着手指缝飘下,正好落到吴倩雅面前。
“王爷,妾身错了,真的错了,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吴倩雅瘫倒在地,全身剧烈地颤抖着,一双保养得当的手,狠命地抓着坚硬的地面,涂有鲜红蔻丹的指甲,寸寸断裂:“我是尚书府的千金大小姐,我是皇上亲赐给王爷的妻子,论资格,论身份,我才是王妃的不二人选啊!可王爷你却……”她猛地抬头,阴厉狠毒的目光,径直刺向人群中的夏清,就如一直发狂的兽,恨不得扑上前来,将她碎尸万段:“夏芷清,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凭什么你可以做正妃,凭什么!你这身份卑贱的贱种,连作王府最低等的贱奴都不配,你凭什么抢走我的正妃之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狂烈的嘶喊后,吴倩雅猛地站起身,瞪着血红的双眼朝夏清扑来。
她眼中有疯狂的恨意,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手中寒光闪闪,映衬着午后日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夏清虽不怕她,但如果自己轻易躲开她的攻击,难免会令元睿怀疑,在她犹豫躲还是不躲时,与她相隔不远的元彻突然闪身冲来,单手在她腰间一揽,夏清顺着力道往前,刚好避开吴倩雅的致命一刀,同时,元彻足下轻点,带着她向安全的地方落去。
元睿脸色很是不郁,不知是因为吴清雅发狂伤人的原因,还是因为夏清被元彻贴身相救的原因。
“杀了你,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吴倩雅挥舞着手中利刃,见人就砍,神智已经完全错乱,看到谁都以为是夏清。
“绑住她!”元睿眉头一皱,对一旁的仆从怒声下令。
众人一涌而上,将处于癫狂中的吴倩雅按住,用足有两根手指粗的麻绳,将她结结实实捆绑起来。
被捆住的她却还是不安静,疯了一样地拼命挣扎,连绳子嵌进手臂嫩肉,磨得鲜血淋漓都毫无察觉,口中一直嘶叫不停,如厉鬼一般,令人心惊肉跳。
在众人都后退回避,不忍再看时,夏清却走到她身前,两手扳住她的脑袋,细细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一阵,忽而开口:“我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啊……”吴清雅目无焦距,似在看着夏清,实际上却是落在某个虚无的地方,神情呆滞,她喃喃自语了一阵,突然又狂躁起来,冲着夏清尖叫道,“你是我要杀的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夏清叹口气,摇摇头,站起身来,“吴夫人中了一种麻痹神经的毒药,平日里看着并无异常,一旦情绪激动,便会加速血液流动,使毒性充分挥发。”她目光一转,幽幽然扫过众人,在经过烟荷时,特意多停留了一阵,“愚蠢的吴夫人啊,有这种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识人不清,被别人利用了,还毫不知情。”
烟荷盈然一笑,顺着她的话附和道:“是啊,她也太自不量力了,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以她的心智,又怎会是王妃您的对手呢?”
夏清回她一笑,不气不怒,不急不躁,就是一个单纯的笑,半点情感也不掺杂。
笑过后,她漠然转身,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掸了掸裙摆上的吹尘,脚步悠闲地朝着竹轩深处走去。
“回来!”刚走了两步,元睿突然出声喝道。
夏清停下脚步,却没有遵循元睿的命令,只转过身,向着元彻福了福身:“多谢皇上援手相救。”接着,又转向元睿:“王爷,妾身身体微恙,先回房休息了。真相既已大白,该怎么处置,就是王爷的事了。”说完,也不管元睿脸色有多臭,就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清的嚣张,各院夫人以及仆人们都听说过,但亲眼得见却是头一遭,不给王爷面子就算了,她竟然狂妄到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一时间诸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叱责着夏清的无理行为。
相对于这些女人愤懑的心情,元彻却满面含笑,一点也不生气,看了眼地上双目呆滞的吴倩雅,眸中闪过一道阴翳,却转瞬即逝:“既然三弟还有家事要处理,那朕就先回宫了,哪日得了空,再来找三弟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