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谦握着电话,听着黎美珊凄哀得近乎乞求的哭声,目光却没有一丝怜悯,甚至,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关注那些媒体和记者,庄雨正向自己走来,他看着她如此费力地穿过人群,一步步走近自己,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黎美珊以为他默许了,感激地开口道:“至谦,我知道孩子的事让你很难堪,可是那个孩子如果还在世,毕竟也是你们沈家的血脉,谢谢你这次答应了我这么过分的要求,至谦,你知道,我真的没有办法,才想到你……”
玻璃窗前,庄雨那张秀丽的脸庞映入眼帘,沈至谦没有回应,只伸长了手臂推开副驾驶的车门,柔声说了句,“上车。”
短短的两个字,让电话那头的黎美珊瞬间怔了怔,她的那辆大红色奔驰虽然被记者和媒体团团围住,但是她离沈至谦仅有十来米的距离,不用下车,就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在她如此窘迫的情况下,沈至谦在电话里表达着对另一个女人的宠溺,黎美珊咬了咬唇,心里似涌起了无限怨念:“至谦,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庄雨她有多么的虚伪,今天的这些记者明明就是她安排的,她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这根本是在嫉妒,她嫉妒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那些,她容不下我们曾经的友谊。”
“我们的曾经?”听到这些,沈至谦不禁淡漠地笑了笑,“我们曾经的那些虽然只是传闻,但她若真是嫉妒,我只能坦白地告诉你,我会很开心。”
“至谦,你……”
“美珊,我觉得这种时候,你该想想该如何善后,其他的,你实在无需多想,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那些媒体绝无可能是庄雨安排的,她是一个母亲,不会拿你的痛苦,拿孩子的事做文章。”
“为什么不可能?你就这么信任她?”黎美珊透过挡风玻璃,凝视着不远处男人的那张冷峻脸孔,觉得一颗已然狼狈不堪的心,被什么东西撞得生生发疼。
然而,沈至谦似乎并不打算照顾她的感受,驾驶室里,他弯身将庄雨身前的安全带系好,发动引擎准备挂电话,“美珊,我已经足够配合你,今天到此为止吧。”
“至谦!”见他决绝,黎美珊不禁孤注一掷,“既然孩子的事你认下了,还请日后不要变卦,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她没有听到回复,坚持地又问了句,“答应我……”
男人的呼吸声低低传来,半晌才有了一丝动静,“美珊,事情怎样,你比谁都清楚,真相不是谁想掩盖就掩盖得了的。”
“可是,你说过你会代替至亭保护我。”
她终于主动提及关于至亭的往事,沈至谦扯了扯嘴,略略复杂地轻声笑道,“以前的至亭的确这么恳求过我,可是现在……”
“现在,他还活着。”黎美珊亲眼所见,只那一眼惊鸿之瞥,便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这一刻,心里更是有些许不适,“我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死。”
“他的确还活着。”沈至谦叹,“活得比你我想象中的要好。”
堂堂景墨斋老板,隐藏着无数财富的江市鉴宝与收藏专家,能在他和沈至枫眼皮子底下隐匿自己行踪不被察觉,早已拥有了让人不可低估的能力和智慧。
这样的至亭,还会为了保护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而默默痴守,真心付出一切吗?
沈至谦握着方向盘,近乎冷漠地摇了摇头。
然而黎美珊根本无法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此时,她心中满是疑惑,“既然他活着,为什么不来见我?”
“据我所知,他已经见过你。”沈至谦叹息,“美珊,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没忘,可……”
可那是见吗?那根本是一场令人意外的重逢,一个曾经把自己视为珍宝,恨不能时时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一个恨不得把心掏给自己,怀着羞涩的情愫却始终不敢正面向自己表白的男人,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故意刮花自己的奔驰车,还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
这根本就不是至亭,黎美珊想起那些断断续续的往事,眼圈已微微泛红:“至谦,我只问你一句,至亭他是不是在怨我,怨我从来不曾正视他的感情?还有,这些年,他到底……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恕我无法回答。”沈至谦见庄雨自始至终听着他和黎美珊的对话,没有说一句话,心里的那丝容忍终于被抱歉和不耐取代,他缓缓提升车速,将身后的那些车越抛越远。
“美珊,做为朋友,有句话我想告诉你。”
“什么话?”
“找来那些媒体的人,他是谁,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说了是庄雨,可是你相信了吗?”
“我也说过,那个人不是庄雨。”
“呵,不是庄雨,还会有谁?那天,她明明也在医院,今天下午我调取过监控录像,她尾随我进过妇科诊室,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早就算好了这一天。”
流产的新闻曝出来以后,黎美珊几乎被媒体四处堵截,在这样的情况下亲自去妇产科,说明她已经束手无策,沈至谦眯眸,说出最决绝的话,“美珊,不要再针对庄雨,否则这条新闻只会继续发酵,直到你无法收拾的地步,庄雨她是至亭的大嫂,他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如果你再来久佳,只怕他不会手下留情。”
这句话如一记惊雷,惊醒了怀抱着一丝期望的黎美珊,她清丽姣美的身影自嘲地颤抖起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