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美珊走下一层台阶,忽然停了下来,黑暗中,她拿出手机,面色冷然地拨出了一个电话,“沈至枫,我不管你现在忙不忙,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黎美珊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怀孕了,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
“你换了我的药是不是?”
“……”
“沈至枫,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这样做,我就是你的人了?我说过,我还没有考虑清楚,你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啪地一声,手机远远地摔了出去,在台阶上坠了几层后,零件碎了一地。
电视里,黎美珊的形象一直是圆熟优雅的,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庄雨刚沉着声想撤离,黎美珊竟然又疾步从楼道中走了出来。
她返回的地点是那间诊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单子。
护士看她茫然失神的样子,好心地上前去指路,却被她冷冷呵斥了一声,“我的事不用你管。”
随后,她走进了这一层楼最里间的一个房间,然后再没有出来。
门口,两个护士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刚刚那个女的怎么这么眼熟?会不会是财经频道的那个黎主播?”
“怎么可能,黎美珊的节目那么多,哪有闲功夫跑到咱们妇科来。”
“也是,我刚刚听见主任喊她黎小姐,还一个劲地劝她别随便做流产手术,我还在纳闷呢。”
“嘘,黎家在咱们医院有股份,这种话你可别瞎说,小心主任炒你鱿鱼。”
这些话她们说的很小心,旁人没有注意,可庄雨多少还是听进了耳中,看着走廊尽头那间房间门口亮起的“手术中,家属莫进”几个字,她的心里不知为什么生出一种恍然的情绪来。
当年庄思突然怀孕,被庄大山打骂了一通,憋着气一个人跑来医院说要打掉孩子,她也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鲜红醒目的提示灯亮起,病房里冷冰冰的床上,庄思脸色惨白地闭着眼睛,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咬着牙说要做手术。
庄雨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走着,撞到了身边的行人也不知痛,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忽然,耳边医生教训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年纪轻轻就做这种手术,身体不搞垮才怪,到时候再想要孩子可不会这么顺利了。”
于是,她心一横,推开手术室的门冲了进去,把庄思拉回了家。
这些事,就快要淡忘,如今却又回到眼前。
庄雨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平缓内心的波动,忽然手上一热,沈至谦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握住了她,“怎么站在这,看好了没?”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先前的那位小护士便走了过来,看到沈至谦后虽然红了红脸,可还是正儿八经地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先生,妇科诊室静止男士入内,请到外面等候。”
“沈至谦,我看好了,我们走吧。”庄雨朝护士点了点头,随后拉着沈至谦就往电梯走。
两人一路出了医院大门,上车的时候,沈至谦忽然转过身来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握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中,“医生怎么说?你的手这么冷,难道不需要开药调理一下?”
庄雨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随意撒了个谎:“不需要,注意保暖就好。”
沈至谦嘴角淡淡一勾,把手往她的小腹一探,笑得意味深长:“那好,晚上回去我帮你捂一捂。”
“……”
车一路在江市的街道疾驰,庄雨静静地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却看见眼前的街景有些陌生,“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神秘,庄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再问。
车忽然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停了下来,道路两旁长满了法式的梧桐树,金黄的落叶踩在脚下发出一阵沙沙声。
街对面,一家装饰华丽气派的餐厅映入眼帘,身穿西装的服务生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萨雅法餐厅。”
沈至谦揽着庄雨的腰,将一个包装好的方形小纸盒递给他,“交给你们经理,他知道该怎么做。”
服务生立即明白过来,“沈先生,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惊喜。”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来,沈至谦淡然挥手:“会不会是惊喜,我拭目以待。”
餐厅环境很好,吃饭的人却并不多,庄雨跟着沈至谦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很私密的情侣桌前,沈至谦抽开座椅很绅士地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然后笑着将菜单推给她,“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猜一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庄雨刚想说,突然这么隆重,难道是他的生日,可话还没说出口,服务生推着一个餐车走了过来,餐车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食物,却有两只高脚杯。
高脚杯里没有酒,装着热气腾腾的奶制品,服务生放下的同时,将第二层的蛋糕抽了出来,沈至谦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期待,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刀具一把握住了庄雨的手,“虽然你这个太太偶尔很不称职,可是听话的时候,还是很吸引人。”
庄雨被动地切下蛋糕,抬头望着他,沈至谦笑着将其中一只高脚杯递过来,然后抹了一块奶油在她额头上一点,“先别急着惊讶,精彩还在后面。”
说完,他拍了拍手,服务生推着餐车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