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就你的观察王子高这个人如何?”
既然是去谈判,而且还是弱势一方的谈判对手,夏寿田有理由做好充足的准备。虽说杨度已经插手,准备帮忙,但杨度也好、杜心五也罢,都不过是外人,关键还是要看王学谦的意思。
毕竟,下决断的是王学谦,而不是杨度和杜心五。
杨度想了想,感觉挺棘手,从传言也好,还有自己少有的几次观察也罢,得出的结论是对北洋政府的谈判代表夏寿田的判断产生不利的影响。可是如果因为诱导,模棱两可的推脱,都会误导夏寿田的准备工作,只能实话实说:“那小子不太好说话。”
“果然如此!”夏寿田倒是没有反驳,而是在来之前心中就有了这么一个认识。
少年成名,掌握一省的军政大权。
又是留学美国最一流大学的博士……
诸多的光环加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也足以让一个淳朴的人产生太多的变故,性格上的狂妄和桀骜不驯也是正常的反应。可王学谦身上的光环不止这些,名门之后,而且还是江浙财团成员王家的继承人,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少爷中的少爷。
“前路漫漫,尽心尽责吧!”
夏寿田是打定了主意,这次谈判之后,说什么也不去燕京了,干脆和杨度结伴在上海当一个不问世事的寓公,过一段平静的日子。说起来他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在政坛又不是那种叱咤风云的权势人物,是否从政对他的安全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不像是军政大权集一身的大人物,仇人遍天下,还一个个都是手握重兵的大人物。
没有了手中的权力,家人和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
看到夏寿田沉默不语,杨度倒是好心解释了一番:“师兄不用太过担心,小弟说的‘那家伙不太好说话’并不是性格狂妄之辈。只不过这家伙主意太正,眼光独到,很容易被他带到沟里去!”
夏寿田原本悬着的心就更紧张了,任重而道远啊!
别人不知道。杨度他还不清楚吗?论口才不在他之下,论眼界两人也是在伯仲之间,之所以杨度的际遇比不上自己,主要还是杨度张扬的性格导致的。
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是在袁世凯称帝这个问题上,谁都知道民国的问题不在民主,而是在有一个强力人物力挽狂澜,杨度就看重了袁世凯。
成为了‘帝制’的鼓吹者,冲锋陷阵不说,还炮制了一系列的西方君主立宪的范本。可袁世凯是心甘情愿当一个民主吉祥物的人吗?再说了,西方的君主立宪,那是一次次的革命之后,血流成河的结果,可不是西方的皇帝们觉悟高。认为君临天下责任太大,无法担当如此重大的社会责任,才愿意当一个无权无兵的圈养皇帝的。
相比夏寿田的隐忍和低调,杨度太过张扬的个性让他一旦受到困境之后,就是滔天的大错,难以回头。
不过,杨度的口才的眼光夏寿田是相信的,如果连杨度都说王学谦不容易对付,那么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关考验。但他还是有点怀疑:“我在燕京也见过王子高,看上去锐气十足。并不像是一个心机稳重之辈。”
“不稳重?”杨度冷哼一声:“我敢肯定王子高是装出来的,谁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可有一点我敢肯定,如果他真是性格张扬之辈。他肯定无法掌控浙江的局势。尤其是卢永祥也不是庸才,浙江是王学谦从卢永祥手里夺下来的,加上当时浙江内部的叛乱,第三师倒戈一击,夏超里应外合,李厚基大兵压境。如果你手里捏着这样的一把烂牌,试问偌大的民国谁又有这等翻云覆雨的手段?”
杨度的判断确实有根有据,这让夏寿田很难反驳。
但仅仅凭借一些猜测,就认定王学谦的性格,这让夏寿田无法接受。压低喉咙问:“你有什么根据吗?”
“孙大先生的口才你是知道的,对于主义的坚持你也是了解的。”杨度皱眉后开口道。
夏寿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错。”
“原先,我刚加入‘国党’的时候,还自告奋勇准备替‘国党’出面去和王学谦谈判,获得更多的支持。”杨度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像是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脸色却有些发烧,因为他想的是招揽王学谦,一下子扩张‘国党’的实力,让孙大先生拥有逐鹿中原的实力。当然,理想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夏寿田却笑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打着‘国党’的旗帜,想要用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王学谦倒向‘国党’,然后给‘国党’一份大礼,好让‘国党’上下都领你的情分。”他说这些话一点都不过分,杨度的身份在袁世凯时期一直是总统府的高级幕僚,可以说当年的孙大先生的几次护法战争,护国战争,都和杨度有着莫大的关系。
杨度一度是‘国党’欲除之后快的敌人之一。
可是让夏寿田意外的是,杨度去苦笑了:“孙大先生拒绝了你的提议?”
“没错。”
“是怕王学谦那边出言不逊,让你难堪。”
杨度眼神忽然间迷茫起来,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样飘忽不定:“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以为是孙大先生的刻意保护。但不久之后,陈群在杜公馆的一次畅聊,才让我恍然大悟。”
杨度伸手阻止了夏寿田的开口,显然是不想被打断:“师兄,你听我说……原来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