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洽卿的轮船公司,总共才四条客轮。
总吨位不足5000吨,要说王学谦,还真的看不上这样的小公司。但是每年的收益不错,少不了要几十万的进账。在上海滩,能有这份进账的,也算是显赫门庭了。
“虞叔,您就不怕婶子不开心,让外人接手你的产业?”
“你小子。算了,我是看出来了,我的庙太小,你是看不上喽。不过你小子硬气,比我那几个狗崽子要强的多。整天就知道遛狗闹事,没一个省心的。” 对于王学谦委婉的拒绝,虞洽卿也没有在意,反倒是内心宽慰了不少。
至少他总算对王家有了一个交代的过去的说法了。
“去我书房,我们爷俩好好聊聊。” 虞洽卿谈性很浓,可能是对客厅里的那群人毫无办法,本来,证券物品交易所已经开业。万事开头难,面对疯狂涌入的资金,一群都准备吃苦拼搏的发起者,开始分裂成了两派人,一派主张捞钱:另一派呢,主张稳步经营,争口碑。
两派人整天在交易所的办公室里吵,还要让理事长虞洽卿在边上评定,谁说的对。
为了躲清净,虞洽卿这才托辞身体不适,躲在了家里。没想到,这些人还不死心,找到他家里来接着吵。弄得他烦不胜烦,可又不能拉下脸来,赶人。日子久了,虞洽卿都不想在上海滩待了,都想回到宁波老家去躲清闲了。
正当虞洽卿拉着王学谦,脸上洋溢着这些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准备离开的时候。
客厅里有人摔了碗,然后气呼呼的嚷嚷了几句,也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总归不是好话。
一个穿着亚麻夏衫的中年人,带着一副高度眼镜,跟啤酒瓶似的,人跟一根竹竿似的,细瘦、细瘦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肉,隐藏在啤酒瓶后的眼神,有种慑人的阴毒。气呼呼的从客房里走了出来。看到虞洽卿拉着一个年轻人,愣了愣,想要解释几句,可话到嘴边,有难以启齿。
想必刚才在房间里摔碗的正是这一位,不过很快,中年人的愧疚变成了愤怒。
因为王学谦诧异的眼神正在打量他,中年人年纪不大,但是拄着一根拐棍,显然是腿脚不利落,一只脚还惦着,怪异无比。这一刻,或许是触动了中年人的自尊心,眼神吃人般的盯着王学谦。王学谦是谁啊?哪里能怕了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瘸子?
倒不是王学谦鄙视残疾人,而是这个人身上透着一种让人不悦的孤傲,甚至是不近人情的敌意。
“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你给小爷脸色看?”王学谦在心里头一阵腹诽,他怕麻烦,但绝对不会因为怕麻烦而变得唯唯诺诺。
“哼——”
中年人瞪着眼珠子,用力的握着拐杖,心里也估计也在计较,即便他手上多了一样‘武器’,要是真跟王学谦这样的小伙子动手,估计最后挨打的还是他。
“人杰——等会走,我介绍……”
中年人于是一瘸一瘸的转身就离开了,丝毫没有搭理虞洽卿的意思,作为主人,不能失了礼数,虞洽卿无奈只好让管家代替他送人。
“这人是谁啊?见人就甩脸子,好大的脾气?”
“南浔张家的二小子。本来性情不坏,人也豪爽,但是自从脚跛了之后,性情就有点让人琢磨不透。这些年他都跟着孙先生做事,不过那个无底洞,是怎么填补也满不了的。”
虞洽卿也是有点后悔,当初,孙中山因为看不惯上海的证券业被洋人把持,这才号召国人自己创办证券所。但是,孙中山创办证券所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民族经济独立,而是为了筹备**经费,完全是杀鸡取卵的手段。
也就是这个张人杰,上串下跳的鼓动,说服了虞洽卿,这才联名向北洋政府提议,在上海滩创办证券交易所。
可后来的事,就变味了。
证券所还没挣钱,这个张人杰就跳出来,想要抽调大量资金支持孙中山。这事本来是说好的,但是具体资助多少资金都没定,张人杰倒是光棍,他本来就筹了几万块钱,也不当个事。可股东们的资金加起来有五百多万,怎么可能便宜了孙中山?
一来二去的就吵闹了起来,说起来,这事端都是这个张人杰给闹出来的。
听到这些隐秘,王学谦也有些唏嘘,原本他对证券公司非常有兴趣,有心投资一把,可虞洽卿唉声叹气的这么一说,这才明白,这哪里是个聚宝盆啊!简直就是一个是非窝。
不过,张人杰,他确实没有听说过,但是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兴趣,问:“虞叔,这个张人杰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世家子弟分为两种,王学谦这样的是中兴之人,能光大门楣的精英。但更多的是那些性格激进的豪门公子,凭着喜好做事,还一副趾高气扬的,似乎全世界都欠他们似的,张人杰就是后一种。
“人杰这个字,好像是孙先生给他提的,我也不太清楚。名增澄,字静江。其父张宝善,你可能没听说过,但你父亲熟悉。不过好像听说,他跟家里头的关系闹的挺僵的,所以,他也不太愿意谈起家里的事,反而对**非常热心。他哪里知道,孙先生的脾气,有钱便是……” 虞洽卿高兴过头了,一时间也想起,他这话说的不太妥当,立刻转移话题道:“最近,你朱伯伯老了很多,有时间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