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飞是谁?”芮庆荣紧张的看着身边的周传根,要是周传根都不知道,那么等于他也抓瞎了。
曾几何时,芮庆荣也想要招揽几个有本事的,喝洋墨水的洋博士。可没人愿意投靠他,出多少钱都没用。这让他一时间对知识分子,有些嫉妒和恨意。
“应该是一个大人物。可听着有些耳熟。”
周传根煞有介事的样子,急的芮庆荣恨不得一巴掌扇飞这小子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
明明是一个土包子,还要装出一副留洋归来的鬼样子,给谁看啊!
对于部下周传根的这些恶趣味,他已经无力再去纠结,只是他总觉得这次王学谦说的宴会,应该非常不同一般,尤其是那个关键人物——霞飞,应该是个大人物。
对于芮庆荣来说,见过最大的人物,也只有法国驻沪总领事,还是他远远的看到对方进了领事馆的大楼而已。可忽然间,有人告诉他,总领事是个屁,公使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这让没见过大世面的芮庆荣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霞飞是谁?
这个人是不是民国人还是法国人?
这位大爷要多大的官,才能如此霸道?
……
一系列的问题,在芮庆荣的脑中折磨着他并不活跃的脑细胞,按照以往的惊艳,今晚上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五斤黄酒,或者是一斤白酒,不然肯定晚上还要受罪。
周传根突然惊喜道:“大哥,我想到了,霞飞,就是霞飞路啊!”
芮庆荣气得鼻子都冒烟了,霞飞路是一条路,在上海滩鼎鼎大名,他能不知道吗?
心里更生气的是,他从部下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权威严重受损,顿时气的他猛的一记‘力劈华山’,重重的打在了周传根的脑门上,气急败坏道:“我问的是人,不是路,我十五岁来上海,一直在法租界,能不知道霞飞路吗?”
“其实霞飞路以前是叫宝昌路……”
“还敢说?”
仅仅芮庆荣一个人,清点出来的财物,就认购了东方铁路公司将近20万股的股票。加上芮庆荣的数百手下,虽然不多,这个一百,那个两百的,认购了也有几万股股票。
仅仅一个上午,就销售出去将近25万股的铁路股票,这让在空荡荡的交易所里,愁眉苦脸好几天的卫挺生对芮庆荣的好感顿生,不知不觉之间产生了一些亲切感。但也仅此而已,交朋友的话,卫挺生是看不上芮庆荣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青帮的大佬,救了自己一命。
虽然对青帮也有些看法,但他此时此刻,至少对芮庆荣是没有任何偏见的。
听着芮庆荣和周传根讨论霞飞的事,听起来有些好笑,但卫挺生并没有要嘲笑芮庆荣的意思。其实对于生活在远东,距离法国本土有数万里之遥的人们来说,霞飞路那是肯定听说过的。即便没有去过,也是如雷贯耳。
在上海,大马路,也就是南京路的繁华,是针对于普通老百姓的,看热闹,大百货商场里的稀罕货,都是普通人津津乐道的场所。
但霞飞路却是另外一幅景象,这里拥有上海,乃至远东最高端的饭店,咖啡厅,酒吧,让人吃惊的奢侈品,几乎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的商店一样丰富。
霞飞路,是属于富人们消费的地方。
但对于平民来说,向往这些他们这辈子或许都不曾经历过的消费,是生活在上海最大的希望。就像是没一个冒险家在经历失败之后,想到的是,下一次,一定成功。
“两位,如果你们谈论的是约瑟夫?霞飞元帅,那么他应该是一个人。在欧战时期,这位固执的元帅是法军的最高统帅。而法租界里的霞飞路,正是以这个人的名字命名的。”卫挺生加入了谈话中,不过,结果好像不太好。
芮庆荣谨慎的堤防的眼神,让卫挺生一再失神,他难道说错了吗?
可芮庆荣却想到,刚才王学谦说的这个消息,似乎还是一个秘密,生活在法租界的他,常年和巡捕房打交道,加上和黄金荣并没有撕破脸,所以得到消息的渠道还是不少的。
看即便是他,也没有听说过霞飞元帅的事,当然对法国公使从燕京来上海的行程一无所知。
既然是秘密,芮庆荣坚决的认为,自己应该保守这个还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刚才和周传根争论的忘乎所以了,以至于忘记了,周围还有不少人。
卫挺生也是略显尴尬,原来眼前的两个照顾了他大买卖的青帮头目,并没有和他交谈下去的意思,只好自顾自的说:“说起来,霞飞元帅正好在远东,现在应该在日本。如果他从日本离开回国的话,很可能抵达上海。然后取道安南。”
“你这么知道的?”芮庆荣眼神微微的眯起,就像是捕猎前的野兽一样,显得好不在于,实际上是全神贯注的样子。
“报纸上说的啊!”
在法租界里,有很多外文的报纸,当然也少不了法国人办的法文报纸。报纸上的信息大部分都和远东无关,反而介绍法国本土的事比较多。
卫挺生看法文的报纸没有障碍,但对于芮庆荣来说,别说法文报纸了, 连中文的报纸看着都费劲。所以,芮庆荣虽然提放着卫挺生,但却也非常好奇,书上的知识,报纸上的消息,都会让他有种难以言表的向往。
见芮庆荣想听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卫挺生也是莞尔一笑。
他还以为,这是芮庆荣好面子,接受不了自己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