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远没有客轮来的舒服,其实这个时期的轮船上,乘客根本无法享受到舒适的感觉。
尤其是远洋轮船,邮轮。
很少能够像在大西洋航线上,有那么多豪华客轮的出现。
像是奥林匹克号、不列颠尼克号、皇后玛丽号这样的超级豪华邮轮,船上甚至拥有教堂和歌剧院,网球场这样的设施。
但在其他航线上,长途旅行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考验人忍耐力的磨难。尤其是航线在赤道附近的,更是让人无法忍受。狭小的空间内,至少要安排6至8个乘客,三等舱是不能洗澡的。到处弥漫着酸臭的汗味,要是有人汗脚,那么就简直要了老命了。
男人还好一点,比如在印度洋上的航线,有时候天公作美,下一场阵雨什么的,能够缓解一下身上的汗味。但万一,雨来的快,散的也快,站在甲板上的一群大男人刚刚抹好肥皂,还没等洗呢?云散了,雨停了,也只能对老天干瞪眼了。
所以,乘坐长途轮船的乘客在下船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船洗澡。
相比客轮,货轮上的房间本来就有限。
加上船员常年在海上,别指望他们把房间打扫的像大饭店一样,要是能够用花露水压制住房间内让人作呕的异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更不要提什么其他要求了。
而狭小的空间,也是让身材高大的人感觉非常压抑。
就像是钟文豹没事的时候,在整天在甲板上晃荡,就是不想去房间里窝着。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住在这么憋屈的地方,感觉自己像只虫子。
好在短暂的旅途终于快要借宿了,经过了近两天的航行,已经能够看到甬江的入口处的三角洲。要不了多久,等领航船过来之后,就能进港了。
钟文豹趴在船舷边上的铁栏杆上,瞪眼看着原来越近的港口。
而这时候,王学谦也站在了船甲板上,鼻尖飘荡咸湿气味的海风,看着才几个月不见,规模已经大了不少的港口。看来这几个月,老港口已经开始扩建了。
原本的货场也已经被拆除了,预留的空地上,有一栋楼房正在建造之中,其外形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海鸥。
随着驳船牵引,距离码头越来越近,码头上人头攒动的场景,让人暗暗吃惊。宁波的港口在浙江来说都不算大,怎么会聚集这么多人?
反倒是钟文豹看着黑压压的脑袋,笑了:“都快赶上上海了,怪不得先生说,宁波的潜力无穷。”
戴笠在边上吱声道:“别瞎说。”
钟文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王学谦,对戴笠咧嘴一笑,鄙夷的眼神中透着不屑:“我说,你一个密探头子,别整天弄得和这个世界都有仇似的。你没看到这码头上热闹的,上海的十六铺码头也比不上了吗?”
戴笠心中哀叹一声,或许这才是他当上了密探头子,而钟文豹始终只能当保镖头子的原因了吧?
“你就没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情况吗?”
钟文豹瞪着眼珠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码头上的人群,乌泱泱的几乎看不到头:“这难道还不比上海码头的人还多?”
“和你这种浑人就是说不清楚。”
“你个阴人说什么呢?”
这时候王学谦过来了,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一副准备下船模样的王学谦,将帽子已经摘下来了,钟文豹顺势拿在手里,结过文明棍,这才吃惊的看着王学谦:“先生,快要下船了。”
没想到王学谦却摇头道:“等一会儿下船,戴笠,马上和码头上取得联系,戒严港口,任何人有试图冲卡采用战事条令。”
什么是战事条令,就是一切以服务战争为先决条件。一旦发现骚乱,就镇压的方式。
这不过是一句好听一点的话,但王学谦的语气中,却带着一种烦躁。肯定出事了,而这种状况让他有些警觉。
当军队抵达港口,试图将人群疏散开的时候,港口上的人瞬间慌乱了起来。要不是带队的军官鸣枪示警,整个港口将要彻底陷入混乱之中。人群在惊慌失措之中,慌乱了一阵,很快就如同潮水一样散开。
王学谦看到码头上,有几个在慌乱中走失的小孩子,孤零零的坐在箩筐里,哇哇大哭,心情也是跌落谷底。
“鹤孙,你怎么也来了。”
王学谦发现温应星穿着军装,虽然没有表现出慌乱,但鼻尖也隐隐有些汗珠凝结。显然他是刚刚赶来的,但应该不在军营中,而是在宁波城里,不然来的不会这么快。
温应星也是心急如焚,他也没有料到,失态会变得如此严重。
港口,火车站都已经是拥作一团,现场的次序已经混乱不堪。
宁波的火车站早就有,但只是短途火车,只能去绍兴,不过曹娥江。而离开宁波,最方便的途径就是坐船离开。要是一个明眼人,看到港口刚才的额场景,就能料到,这些人并不是正常的旅客,而是逃难的。
温应星颇为自责的说:“仙霞关在今天早上失守了,已经被李厚基的部队控制了。而第三师周凤岐却派来副官,宣布战争无法避免,而他要接管我们的守备旅。现在来人正在市政府和朱葆三市长提条件。”
周凤岐还敢来要守备旅的指挥权,这是打着不动一兵一卒,就吞并一个旅的想法。
王学谦当场就像说,把人赶出去。不过他想了想,还是下了另外一个命令:“把人稳住。”
看着温应星,王学谦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对这次困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