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我知道大家都是非常愿意牺牲自己,保全大家的,但是还是又深怕做的不够好,耽误军机大事,本帅……也能理解。不过大家不用担心……”
李厚基挺能掰扯,正当他想要点名的时候,没想到坐在会议桌最后面的张匡威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顿时把他吓得脸色苍白。
按照习惯,也为了照拂投靠的势力,李厚基是不会再要求浙军之中的周凤岐和张匡威担任最后一次进攻任务,为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的。毕竟这两支部队,周凤岐手下只有不到两千人,从一个师长,打到了团长。这位经历过的事,已经够惨烈了,连李厚基都不忍心让周凤岐在浙西南将老本全部折光。
而张匡威,一个地方守备团,能有什么本事?
没等李厚基说话,坐在张匡威边上的一个旅长,顿时反应过来,眼神中露出激动的表情,感动道:“张兄,义薄云天,受命于危难之际的勇气,侯某一场佩服。”
“张兄高义!”
“张团长真乃我军之楷模,军之魂也!”
……
张匡威心虚的看了一眼周围,耳畔嗡嗡的,已经听不到一句话了,就只知道自己要倒霉。他刚才也不过是因为嗓子发干,想要喝水,但他面前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
这可不是他在仙霞关的团部指挥所,而是李厚基在丽水的前沿指挥所。
有他坐的位置,就已经很不错了。泡茶,这可有点过分。张匡威不过是一个团长。不过在他意外的咳嗽之后,他的团长身份反而一下子凸显了出来,好像李厚基不经意间给他晋升了似的,连原本对他不假辞色的师长、旅长们都恨不得对他竖起大拇指,在他脸上亲一口。
我个亲娘哎。
真要是被李厚基点名,留下发动最后一次佯攻,担任大军后卫阻击的任务,那真可谓是九死一生。现在,把张匡威推出去,正符合大部分人的心意。张匡威是浙江的守备团长,是警察厅长夏超的人,原本是引福建兵进入浙江的关键人物。但眼下,浙江没有打下来,连丽水都没有打下来,眼看就要回去了。
张匡威去福建,一没有靠山,二不是福建土生土长的军官。没有根基,和周围的地方势力没有任何联系,同僚之间也不熟悉。对张匡威来说,未来的道路只能是紧跟督军李厚基。
按照上位者的用人习惯,这样的人,是会被重用的。一旦回到福州,张匡威获得一份旅长的委任状是不难的。
这不是和在座的福建军官争夺官位吗?
正好,让张匡威在丽水交代了,反正这小子是浙江人,死在老家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在一片赞扬声中,张匡威张了张嘴,从喉咙中发出呼噜的声音。就像是一口浓痰,卡在了喉咙口,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却稀里哗啦的,想哭都哭不出来。
连李厚基都是有些茫然,他一开始听到张匡威的一声咳嗽,当然他没有听错。但三人成虎,紧接着他部下一阵夸耀之下,就差把张匡威供起来了,李厚基也茫然了,暗忖:“难道是听错了?”
周凤岐却愁眉不展,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张匡威,再看看脸上轻松不已的福建军的将帅们。
也是悲从心头来,心说:“这个李厚基果然不及卢永祥太多。”
但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个结果,要是能够在这次阻击中活下来,那么将来在福建,谁也不会嫉妒被督军府的重用。
但是张匡威送出去和温应星交手的话,必然有死无生。但自己?
看出了温应星的作战方略,他有把握能够在之后的阻击中,全身而退。富贵险中求,周凤岐也是一个敢对自己下狠手的人,他突然站起来,对李厚基说道:“大帅,周某愿意为大军殿后?”
周凤岐眼神睥睨之下,福建军将领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个浙江人到底怎么了?
原本李厚基对张匡威的能力还是非常担心的,但是周凤岐,是一员猛将,这已经不用解释。这个人打仗有勇有谋,指挥若定,尤其是敢于对自己下狠手。这样的人担任大军的殿后阻击部队,自然要给大军能够稳妥撤离,增加了不少的砝码。
张匡威站出来或许是被逼的,但周凤岐是自愿的,而且还是李厚基认为最佳人选之一。
尤其是周凤岐能够在此危难之际,站出来,更是显出此人的与众不同来。
这一刻,连李厚基也感动了,惊动之中,眼泪倒是没有留下,嘴角倒是多了一些白色的唾沫:“恭先老弟,你让我说什么好!摆脱贤弟了,等回到福建,为兄自然不会让老弟失望。”
这是下本许诺了,但周凤岐并不为动,而张匡威见周凤岐为了帮他,揽下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也是感动不已。表示要留下来,对此,周凤岐也点头同意了。
毕竟他的兵已经不多了,多一个团,就多一份胜利的希望。
会议结束,安排妥当,福建的将领们也将约束自己的部队,准备撤退事宜。而周凤岐和张匡威成了众人离开前最后的告别对象。就像是遗体告别一样,显得有点让人颓丧。但说话的口气,确实另外一副样子。
“朱某提前恭贺周兄凯旋归来。”
“张兄弟,福大命大,自然会逢凶化吉。”
“周兄,福州见……”
虽然不是喜事,但是给张匡威和周凤岐道别的人,都是一副道喜的模样,好不开心。
等到临时的会议室内,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