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徐树铮原来也不是那样的人,还是知道的一点人情世故的……”
和以往任何一次来王公馆不同的是,这次的段宏业,小腿肚子都在打颤,可是不来又不行。
政治家族中,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在段家,段宏业是长子,自然明白,他段家最不能缺少的是他父亲,段祺瑞,而不是他。当然,失去了政治舞台的段祺瑞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显赫一时的合肥段氏家族只能是一步步走向衰败。这是因为段家没有太出色的接班人的原因。
段宏业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认打、认罚,反正就只当是纯属倒霉。
反倒是王学谦态度,让他有些不太确定,至少他看王学谦的样子,非常平静。平静的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坐!来家里,你是客人,我可没有让你站着的道理。”
王学谦在茶几的雪茄盒中拿出一根雪茄,递给段宏业,后者战战兢兢的坐在了对面,点雪茄的时候,甚至忘记了剪掉雪茄尾部,憋着气猛吸了一阵,却发现没有反应。
王学谦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段兄,你也不至于吓成这样,我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
“不是龙潭虎穴,但是你连监视的人都派出去了,现在徐树铮还不知道在家里愁成什么样子了?”段宏业心说,可是脸上不得不堆着笑容:“子高,我这不是不太喜欢这西洋的玩意,有些紧张嘛!”
“好了,你的来意我也清楚。相比,你还在认为我在生气。”王学谦停顿了一下,接下来话,不见得是他的本意,但是肯定是他真实的态度,段宏业紧张的像是一个第一次去学堂的学生,挺起后背,盯着王学谦的表情,一刻也不敢放过。
“徐树铮也告诉了你,他是要试探我吧?”王学谦笑了笑,眼神没有讥讽的嘲弄,但还是让段宏业非常尴尬。
段宏业无奈道:“徐树铮就是这样一个人,只不过……”
王学谦打断道:“我能够理解,他久在高位,用这种办法来试探任何一个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是……”王学谦玩味的将雪茄在手中转动:“他可能弄错了对象。”
段宏业附和道:“子高,你说的太对了。他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整天和丧家之前似的,连出门都不敢。摆谱,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可是子高,你听我说,他这人并不坏,性格是有些缺点,容易得罪人。但是我敢保证,他没有真要动枪的打算。你或许不知道,他的手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我知道他手枪里没有子弹,不然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哗的一下,点燃了长梗的火柴,缓慢的炙烤雪茄头,等到雪茄被烤热了之后,他才吸了几口,这时候火柴也差不多烧掉了三分之一多。在烟灰缸里,火柴慢慢的熄灭,最后化成一缕青烟。
“算了,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徐树铮哪里,你去劝劝他,去广州的事,他要是还愿意去,船票就在桌上,你等会儿带给他。至于……”
“到时候他是否真心想要和广州的‘国党’合作,还是另有打算都是他的事。盐税方面……也不用他操心。毕竟,他一个外人,是去谈你们和‘国党’之间合作的,也不方便插手。”
“还有就是,你们决定去的话,到时候还有几个同伴和你们一起去,也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人。你可要提醒徐树铮,别长官病又一次犯了,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们。”
……
两人的交谈,最后成了王学谦一个人再说,而段宏业只是作为一个听众。
当然,作为一个听众,段宏业还是发现了不少信息。
比如说,却广州的人之中,不仅仅包括‘皖系’的徐树铮,他到时候看情况也可能会去。还有包括不属于‘皖系’的人。这些人的立场到底是站在那边的,他不得而知。
段宏业甚至心中有种疑惑,这些人不会是‘直系’的吧?
随后还是觉得这个想法太愚蠢,‘直系’会和‘皖系’的人坐在一起,共同反对自己吗?显然这不可能。
自从‘皖系’在北方惨败之后,‘直系’就成了民国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是否能够统一民国,这不太好说。
但是眼下的‘直系’和当年的‘皖系’何曾相似?
一家独大,几家联合的态势已经形成。也由不得曹锟有其他的想法。
再说,眼下的‘直系’眼中只有张作霖的奉军,哪里还有什么‘国党’。毕竟实力放在哪儿,就‘国党’这些人,能成什么事?就像是,当年在台上的段祺瑞,可曾把‘国党’看成一盘菜啊!
此时的曹锟和当初的段祺瑞是何曾的相似,只不过曹锟为人好琢磨,说难听点,就是左右不定,缺乏铁血手腕。这对于一个掌握着几十万大军的强势人物来说,不得不说是他最大的缺陷。
好在,曹锟不强势,但是吴佩孚绝对不好糊弄。
这也是一种互补,当然,对曹家来说,这可能不是一个好信号。
段宏业在匆匆离开西摩路的王公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去了莫里哀路的花园洋房。
徐树铮打开了段宏业送来的信封。
从手感上来说,信封很厚实。这让他有些纳闷,因为段宏业说的是船票。可让段宏业纳闷的是,他手里拿着的好像不是船票,而是钞票。
“怎么了,徐哥,难道你不准备去了?”段宏业现在最怕变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