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去?”
林长民并不是个细致的父亲,但他还是从女人渴望的眼神中,看到了林徽因跃跃欲试的心境。
对于年轻人运动,林长民不赞同,不跟风,他有着自己的立场和政治目标。而且对于年轻人激进的爱国方式,作为过来人,他也是心有疑虑的。
清末的时候,同盟会在东京,南洋的宣传组织,就以刺杀为主要的革命手段。
这一度让清廷的高官惶惶不可终日,但同时,也显出了同盟会手段的低级支出。缺乏广大的人民基础,任何一种方式的革命都很难成功。当初的林长民,也是同盟会中的一员,之后却逐渐远离了同盟会,眼下他几乎可以说和在广州的‘国党’已经划清了界限。
但这一次的聚会,却并不带着太多的政治目的。
而是学界的一次活动,主办者胡适就在眼前,看着敦厚老实的模样,像个正人君子……加上还有好朋友梁启超在一边看着,女儿的安全也不会出什么事。
“跟在你梁伯伯的身边,不要惹事!”
林长民的嘱咐,后半句根本只是随口说出来的,就他对女儿的了解,林家的女儿是绝对不会在外惹事生非的主。
想去一探究竟的,可不仅仅只是林徽因,还有陆小曼。不过陆定可不想林长民好说话,无奈之下,陆小曼只能拉着林徽因当挡箭牌。加上梁启超坚挺的人品保证。其实梁启超根本就没说话,他都没有站在陆定的面前,完全是他女儿狐假虎威把人带出来的。
“你是长民兄家的爱女吧?”
“陆叔叔好!”
陆定看着和女儿站在一起。长相上不分伯仲的林徽因,语气顿时缓和了不少。他知道,女儿没有朋友,能够和同样出色的林徽因成为朋友,或许对于陆小曼来说,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心里已经松动了,陆定远远的看向梁启超。人的名,树的影。或许两人在政见上有些不同。但是在人品上,陆定是绝对相信对方的。道德上没有任何瑕疵的,拥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信服力。
梁启超只不过向陆定站着的地方笑了笑,回应的不仅仅是陆定。连身边站着的同僚,都一副受宠若惊的点头含笑。陆定已经没有理由拒绝女儿提出来的求情,勉为其难的点头道:“记得早一点回家。”
“知道了,我们走!”
林徽因有些猝不及防的跟着陆小曼飞快的离开宴会厅,上了外交部的汽车。
王学谦充当司机,胡适坐在他旁边。他也知道,如果堂而皇之的坐在后座的话,未免不太绅士。
虽说,他从来没有指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绅士。但没办法,谁让座在后座的两个女孩都是美女呢?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美女是拥有特权的。
“徽因。你今天的礼服真漂亮,和你的气质完全符合。”
“是吗?不过是旧衣服了,这还是在英国的时候,我父亲给我买的,哪里比得上你的礼服,看上去很新潮。不会是东交民巷专门给外国人做衣服的洋裁缝做的吧?”
“你也知道裁缝老查理?他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
听着两个年纪不大,但都是人小鬼大的小美女言不由衷的夸奖对方的打扮。还时不时的流露出攀比的心态。王学谦顿时觉得有趣。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不理他!”
陆小曼对王学谦的反应,一直都是不假辞色的样子,给人的感觉仿佛就像是亲兄妹一样。
这会让林徽因非常羡慕,而且王学谦本人,还是一个大人物。一个进入内阁只有一步之遥的政府高官。这样被陆小曼呼来喝去的,颇有脸面扫地的嫌疑。也只有亲兄妹才会有的这种自然,才能解释他们的关系。
可要是不知情的人说什么两个人有兄妹相,跳起来第一个反驳的肯定是陆小曼,其次就是王学谦。
其实坐在边上的胡适,也对小女孩的心思不太懂。
他忽然想到了王学谦在宴会大厅里的讲话,要是按照那个路数,说不定王学谦有被轰下台的危险。
虽然他这个组织者有一些威信,可真要是学生闹将起来,他也只有躲避的份。毕竟他一张嘴,怎么能敌得过上千人的怒吼?
“子高,等到了会场演讲的时候,最好换一个思路。”胡适自以为委婉的商讨口气,会引起王学谦的反感。但是,让他诧异的是,王学谦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笑道:“我的大教授,你放心吧!在宴会厅,我是看不过那些自以为获得了一场重大胜利的高官们,一个个以为,在他们的领导下,国家兴旺在即。”
“不是吗?”
政治在胡适的大脑中,就是一片空白,他很少有觉得世界上还有如此难以理解的学问。可政治智慧,首当其冲。
王学谦看了一眼路,问:“是往前走吧?”
“没错,一直往前,下一个十字路口转弯就到了。”胡适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毕竟天色昏暗,他也只能依靠两边的灯光来辨别,反应上不那么快。
可王学谦却开口道:“适之,看来你不从政是对的。和英国人的谈判,不说艰难,就说付出,你绝对想不到。上海的那场游行,就有十几人丧命,上百人受伤。这已经不是谈判的范畴,而是斗争。但结果呢,我们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最后得到了一颗芝麻,却以为抱着是西瓜。这不是正常的外交手段,而是乞讨。一边留着血,一边却伸出手来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