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韩瞒瞒拜访了半个村子的绣娘,然而符合她心中条件的,大概只有那么二三十个,这远远不够,若要做手工刺绣品,又要壮大规模,光靠二三十个绣娘,怎么足够?
傍晚的霞光映满天际。
苏亦庭静静坐在窗台下看书,隐隐的,听到了几丝脚步声。
是韩瞒瞒与路清回来了。
两人一路往回走,一路说着话,声音没有放轻,所以苏亦庭听见了。
韩瞒瞒郁闷地说:“本以为来到临屿,就可以实现我心中理想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还有半个村子没拜访呢,不要那么快灰心。”路清安慰她。
“我不是灰心,我是不敢抱太多期望了,今天拜访了两三百家人家,结果只有二三十个绣娘符合条件,明天拜访完剩下的一半,以最好的预算来看,最多也就再出五十个绣娘,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你心中的理想绣娘人数是多少?”
韩瞒瞒比了个数字。
路清吃惊道:“你要寻找三百个绣娘?”
韩瞒瞒重重点头,“这还只是初步需要的数量,等以后业绩上来了,还需要更多,我的理想目标是能增加到一千个吧。”
路清更加吃惊了,“看起来你做的事业不是小事情啊。”
韩瞒瞒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叹气道:“有远大理想,也要有机遇贵人才行啊,现在那些绣娘们就是我事业里的贵人了,如果能寻找到足够的数量,那么我离成功就接近了一半,如果绣娘太少了,我就离成功就更远了。”
“这样说的话,那绣娘太少了还真不行。”
“嗯。”她抿着唇,表情失落,“如今啊,我不止没想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作品,连绣娘的数量都没有寻找足够,感觉我这一次……哎,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明天还有半个村子呢,我们要坚信,阳光总在风雨后。”
苏亦庭坐在窗台前,听着远远传来的交谈声,放慢了自己翻阅纸张的动作。
看来瞒瞒这次是白来临屿一趟了。
他微微垂了眸,神情若有所思,下一秒,他放下手里的书本,拿着一只没有信号的手机,从屋内走了出来。
韩瞒瞒迎面与他撞上,想起昨晚那些不好的回忆,她轻轻偏了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苏亦庭也没有打算说话,视若无睹般带着手机绕过她身边,出了宅子。
他连头都没有回。
韩瞒瞒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里更气馁了。
苏亦庭出了村子,一路往山下走,途中,他一直看着自己手机里的信号,零格。
走着走着,一个小时过去了,又走着走着,两个小时过去了,苏亦庭在黄土斜坡中央停下脚步,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信号线渐渐跳跃了出来,一直在一格和两格之前转换着。
这样的信号打电话可能不行。
但发条短信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他低下头,编写一条短信发给阿宁:
这条信息墨迹了五分钟才发送成功,所谓墨迹,是被信号所墨迹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苏亦庭才收到回信,这办事效率绝不是阿宁的作风,所以可以断定阿宁的短信也被这蛋疼的信号给墨迹了。
看着这条短信,苏亦庭沉默了良久,过了一会,才打下三个字:
韩瞒瞒躺在自己房间的榻榻米上,情绪低落。
她抱着被子,眼睛盯着窗外,看着看着,鼻子就有点泛酸。每逢佳节倍思亲,后天就是除夕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去年她在s市和苏亦庭过的,最后闹得不愉快,是哥哥来接她回家的。
今年的除夕,她仍然和苏亦庭过,仍然闹不愉快,唉……这种不愉快就像一个魔咒似的,但凡两人相处,不出几天总会发生。
她其实不想和他闹矛盾的,反正情是不能谈了,不至于余生都要在怨恨之中度过吧。
思忖及此,她抬起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爱哭。
苏亦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炊烟袅袅。
路清叫他进屋吃晚饭,苏亦庭来到这里也交了生活费,理论上,路家要负责他的住行和一日三餐。
苏亦庭站在月光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进入大厅吃面,他始终吃不惯馍馍,路清就到县城里为他买了面条。
他坐在简陋的餐桌一角,路清为他端上挂面,清汤寡水得连一块肉沫都没有。
韩瞒瞒不在厅内。
苏亦庭略沉吟,问:“瞒瞒呢?没出来吃晚饭?”
“她说她没胃口,不想吃。”
他拧眉,然后就没说话了,低头吃面。
夜凉如水。
苏亦庭吃完饭,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出了一趟门,带着一支手电筒和一副从渔夫那里买来的简单钓鱼工具,不知道前往哪里。
约摸一个小时后,苏亦庭带了两条大鲫鱼回来,让路清处理一下然后在院子里烤了。
路清照办。
苏亦庭将院子里的灯点起了,拿了本书,坐在灯光中垂首阅读。
两条大鲫鱼在火光中慢慢转着,开始弥漫出香味。
满院子萦绕着香味。
韩瞒瞒也自然闻到了这股香味,鼻子嗅了嗅,开始咽口水。虽然心情不好,可美食能陶冶人的情绪,而且,她已经很多天没吃过肉了,所以此时脑海里的馋虫盖过了她的坏心情,她继续闻了闻,而后,起床穿绣花鞋。
冬季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