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奥欣担心金森守在这一层。

金森选她落单的时候下手,说明他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她如果要摆脱他,必须往鬼魂成群之处走,所去之处,又要有和金森同级的能牵制他。

胡须说不定参与了金森的计划,不然金森怎么此刻不在会议厅,而跑下来呢?

她为鱼肉,没有太多选择。

只能赌会议厅还有执行吏在,那个执行吏不是计划的一环。

“啊!”门外传来一声尖叫。

“马尾。”王玲英说。

*

马尾辫还算守时。她做出五分钟的承诺,实际用了八分钟。

因为要洗头发,战斗澡变得难以战斗起来。

急匆匆换好衣服,她走出浴室,正盘算怎么表达歉意,就看见一个怪物蠕过来。

马尾辫尖叫,被结网的树藤住嘴巴。

“乖,别喧闹。”戴眼镜的执行吏手指抵在唇上轻嘘。

“唔。”马尾辫点头。

瞥了眼马尾辫头上的水意,纤细树藤指着她的脖子,金森轻声说:“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要是说谎,把你脑袋摘下来挂在顶灯上。”

“唔唔唔。”

“你刚出来的?”

马尾辫点头。

“看见有谁过来吗?”

马尾辫点头,金森惊喜,马尾辫伸出指头指他。

“不算我。我指的新魂,跟你一起来这的同伴。”

马尾辫摇头。

她直觉这时候决不能跟两个女鬼扯上干系,嘴巴不能说,便做肢体语言,无声解释:“我也在找她俩。”

金森读不懂这么手忙脚乱的动作,反而觉得她可疑。

他本来在往浴室还是往船首间抉择不下,眼下直接把浴室优先级提升。往船首方向都是船员室,船员不会给她开门,据他了解,那里就一个小间隙。而忘川上的船员残留着羞耻心,浴室也是有涂料的。

操控树藤继续捂住马尾辫的嘴,金森朝浴室踱过去。

*

沈奥欣和王玲英在船员室门后,害怕金森会复返。

船员室门上有可视窗,他来看一眼,就会清楚两鬼的躲藏情况。

王玲英挪开身形,露出了她挡住的那片区域。

穿工作服的船员倒在地上,身侧一个躺倒的吊水架,瓶子碎了,淡黄色液体淌成一滩。

“我把吊针拔了,防止血倒流,他应该没死。”

听起来王玲英救了他。

“那他是怎么这样的?”沈奥欣问。难道金森为了清场,把可能目击到他行动的都做了清理?

“我摔晕的。”王玲英说,“我没料到自己能使出那么大的力气。”

她虽然找会议厅花的时间长,但并没有整个了解渡轮的布局。像这一层,有几处没去过的地方。

她透过可视窗看船员室,不是空的,就是躺在床上吊水。他们有些发现她,瞥一眼就挪开视线,对窥视者漠不关心,而空的房间,也有输液架。她不禁怀疑这一船工作鬼员都是病号。

走马观花“橱窗参观”完船员室,王玲英在餐厅坐了会。没有饭菜,没有人,仅看桌子很是无聊。她研究了一下桌布的纹路,打算折返,却感觉地面震动。

沈奥欣跑了进来,脑袋往拐角那撇着,身后追着藤条。

船员室一扇扇门依旧紧闭,王玲英看见金森的侧影,终于,一个船员打开了门。

她撑着门缝溜进去,因为船员个子高,难以捂嘴,就想把他勒晕。她拼命使劲,他外强中干,竟让她往后摔了头。

王玲英震惊又内疚,而后激动,几乎要崇拜自己的身体。

沈奥欣和金森进了餐厅,她悄悄推开一条缝隙,准备开溜。跑路之前,定眼一看,执行吏魔鬼一样凶狠,对沈奥欣穷追猛打,沈奥欣避其锋芒,泥鳅一样滑头,但也不是没有反抗……看变成盯,她错过离开的时机。

沈奥欣往餐厅外来了!

那费劲逃跑的样子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身后追逐着死亡,跑来的不再是沈奥欣,而是小玲英。

王玲英一个移情,把沈奥欣拉进来。

这段心路历程颇长,现在不是讲它的时机。沈奥欣为何被执行吏追杀,也不是问题。她已经和沈奥欣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出去,被执行吏逮到,就要和世界永别。

王玲英想活,不愿死。

她提议:“要不然把他弄醒。这儿船员古怪,待在卧室里,好像没有好奇心,对外来者也缺乏警惕。”

说不定是傻白甜,脑袋有点问题。

沈奥欣摇头,说不定是节外生枝。

“把他衣服……”

“不行。”

“你先出去……”

“不行。冒充船员,肯定会被发现。不是我胆子小,我讲了,这里的船员没有好奇心,执行吏他们只会比我们更了解船员的秉性。”王玲英一顿,直直看向沈奥欣,“你是想让我假装船员把执行吏引走吧,你怎么这么坏?”

沈奥欣躲开她的视线。

“金森。”

“嗯?”

“追杀我的执行吏,他没来,我感觉在浴室那边搜。”

“或者船头走。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往那方向去。难道要退去餐厅?”

沈奥欣揪揪衣角,问:“找下这个房间?”

“什么时候了,还问,说做就做。”

俩鬼在船员室搜索起来。船员室位于甲板之下,空间狭小,没有窗户。虽然看上去翻新过,但脑壳顶吱呀吱呀转着的电扇,吹不亮微弱灯光,也吹动不闷热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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