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的人?”
“没错。一个帮会。”
“什么帮会?”
“佛手会。”
这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帮会的名字。帮会是旧社会民间的一种秘密组织,主要是在清朝的时候兴起的,主要是在福建和广州那块。小时候看过一些描写天地会或哥老会的小说,里面帮会的神秘感一直就像层纱布一样,朦朦胧的。其实在八十年代初,能留到那时的帮会已经少得是屈指可数了,毕竟从民国开始,政府对这些的组织就加大了管制,少有人顶着被抓的风险到街上对句“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的暗号了,那时候开始,大部分的尤其是民间百姓自发的帮会开始逐渐被迫散会了,除了少数的有势力有财力的帮会,一直留到了至今。
船夫继续一边划着船,一边道:“这个地方,包括其他省大大小小的妖市,背后都是由佛手会来掌控的,但至于说这佛手会究竟是什么样的帮会,我不清楚,也很少有人清楚。我只知道一点,就是这个佛手会的势力很庞大,大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就算是县政府的人,都惹不起他们。”
“这话怎么说的?”
“妖市这地方当初就是躲着满清政府才弄得如此隐蔽的,现在,什么年代什么世道了,这风尖浪口的,但凡有点风声政府定是可以立刻知晓的,但为什么没人来追查?因为不敢,政府的一些人动不得这佛手会半分半毫。也就是说妖市这地方已经被政府里的有些人知道了,但佛手会还是可以明目张胆地做着他们自己的买卖,你说,佛手会能有几个人可以得罪得起他们?”
我听完后有些木楞,本来以为盗妖冢这行是小众的,范围还不会波及到哪里去,却没想到这个圈子里还有个势力如此这般的帮会,如果真如同船夫所说的,盗妖冢这行的的确确是潭浑水,有很多事我几乎是不知晓的,对我来说也是讳莫如深的存在,这叫我对这行的感觉是越来越神秘了。
“老人家,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注意的吗?”我问。
船夫顿了顿,道:“没什么地方要注意的,但也有很多地方要注意的,你时时刻刻要注意的,就是里面的人。妖市里的货色鱼龙混杂,买卖的人也各种各样的,你永远不清楚对方的心里会有怎么样的打算,所以,提防着你身边的任何一个陌生人。”
地下河的距离比我想象的要短一些,大概也就我们讲完话后的五分钟时间,我便看到了对面逐渐浮现出来的河岸。起初看得有些模糊,只是一些灰色的石堆,慢慢的,我开始看清楚了,远处的正前方是一个类似古城的遗址残骸,零散地拍不着额一些有着北宋装潢特征和雕纹的断壁残垣,还有一些破败的石柱子从泥土里吐出来,东倒西歪的屹立着。在视野中央的顶端,我赫然看到了一张硕大的匾,檀木框,上面的着色看起来有些破旧,但说也奇怪,框上竟没有半点的灰尘,甚至仍带着锃亮的油光,看起来是有些年代了。檀木框里装着一张白色的宣纸,上面用着行楷写着“妖市”两大字。匾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块悬挂在顶端的石雕,石雕到底雕刻的是什么妖兽我也说不出名字来,有点像虎,面孔很是狰狞,咧着血盆大口,各自对准了那块匾。
我的耳畔同时还听到了一阵阵喧哗的声音,伴随着这个骚动声,妖市的初面目逐渐地在我眼里清晰起来:从那块檀木匾再往后,我看到了一条既长又阔的街道,两侧都是一家家的用石头砌起来的店面,装潢门面都是简单的,就像县城里的古董铺子一样,店面前头挂着一盏盏红灯笼,透着糊纸,发出黯淡却又显眼的光线。放眼望去,这条街道是看不到头的,这街道两旁的店面也是看不到头的,一眼纵观过去的感觉,不算寒酸也不算堂皇,但在那个刚刚发展起来的年代,算的上是“热闹”的了。这种“热闹”非比去城里赶集的卖菜卖鱼的那种热闹,妖市的“热闹“没有任何叫卖声,也没有欢欢喜喜的气氛,代替的是一种诡异的瘆人的感觉。无论是走在街道上的人还是在店铺里的人,他们的脸上看起来都流露着一种古怪的神情,耷拉着脑袋,低耸着眉,眼睛里充斥着一种警惕的眼神——我可以笃定那不是善意的。还有声音,虽然妖市的声音有些大,但不同于嘈杂,更偏向是低声细语的那种嗡嗡的响动。
的确,所有人都像在防范着出自己之外的人,和那个船夫说的一样,所有人都在提防人心。
船夫娴熟地把船靠了岸,停稳了之后我起身看了他一眼,虽然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心里已经牢牢记住了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了。我扶住船身,抬起腿来下了船,把脚迈在了妖市的土地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在作祟,进入妖市的第一步起,我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似乎暗处有人在无时不刻地盯着我一样。我拉紧了衣领,左顾右盼地四处小心打量着。
船夫刚才告诉我,像我这种单拿一两样东西来妖市卖的人被唤作散客,是没有自己的店面的,妖市里面的规矩很多,散客是不能像集市里卖菜的一样随地找块地方再铺张布就蹲在地上开始叫卖的,只能去找妖市里面的任意一家店面卖出去,然后这家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