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叶连翘有点尴尬又有点为难,伸手挠了挠头皮。
绣嫁衣?开什么玩笑,她手笨得很,可不想把自己扎得鲜血直流!
她偷偷瞟了小丁香一眼,脸上挤出一丝笑:“秦姨,这个我恐怕……没工夫。”
幸亏秦氏也没为难她,顺顺当当将话头接了过去:“我晓得你在松年堂里事忙,让你腾出空儿来只怕难了些。还好,我同你一样,也是母亲去得早,打小儿与我爹相依为命,缝缝补补的,手工虽不精美,却也过得去。横竖如今媒子才上门头一回,离明年夏秋时间还充裕,我多帮着你一些也就完了。”
说着她又稍稍凑近了点,压低喉咙道:“不过你也别躲懒得太过,怎么也得动两针才行。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同我讲,咱们商量着来办。”
叶连翘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与她道了声谢。
她二人议论些琐碎事,小丁香听着没趣儿,无聊得紧,干脆走去榻上睡了。
秦氏很体贴地跟过去,替她仔细掖好被角,然后便又回到叶连翘身边。
“若是你这会子还不困,要不,咱们这就来试试?没见我把针线箩都带来了吗?”
叶连翘一个头两个大,想想也觉得发烦,却明白她这是在帮自己,不好推辞,唯有勉强点了点头。
秦氏就从簸箕里取了针线出来,一边不紧不慢地穿针引线,一边与她闲话家常。
“你爹这几天,真是兴头足。”
她勾唇微笑道:“短短几个月,一儿一女的终身大事都有了着落,他真个心头放下一块大石。你是没瞧见他那劲头,白日里在医馆中给人瞧病时,都笑得合不拢嘴,平常同我说话,但凡沾着你和冬葵的名字一点边儿,立马就滔滔不绝,直言自己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冬葵娶媳妇,自然是得好生操持一番,但他也没预备亏了你,咱家虽不富裕,但那嫁妆上头,是绝对不会待薄了你的。”
这一点,叶连翘心里也是有数的。
怎么说呢?大抵人与人相处,喜好与厌恶,原本就无法泾渭分明。譬如说她与叶谦,两父女间的确有些矛盾,这不是假的,叶谦事事都想做主、容不得她一个不字、将面皮看得比天还大之类种种行径,也实实让她颇有微词,但即便是这样,她仍然不能否认,自己这个爹爹,一直在尽力想要对孩子们好一些——虽然他的好,她与冬葵和丁香三个孩子,未必能接受得了。
矛盾固然是存在的,可她又不是一辈子都得留在叶谦身边,眼下多半也不必再回自家医馆了,这大半年,她真心愿意同叶谦好好儿相处。
想到这里,叶连翘便笑了一笑,客套地对秦氏道:“其实嫁妆多少,我是真不计较的。我爹的医馆刚开张几个月,虽然他医术好,如今也逐渐得了城里百姓们信任,但毕竟万事开头难。他为了开医馆,已花了不少钱,现下又在修葺房子、给我哥置办聘礼,等到我哥成亲时,少不得又有一笔大开销。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光是想一想,我都替他觉得心疼。若他手头实在紧,少给我一些,我也没话说。”
“这怎么行呢?”
秦氏手上一顿,往她脸上觑了觑:“嫁妆多寡,你虽不计较,但若太少,将来你去了别人家,便难免挺不直腰杆。你爹说了,这上头不能省呢!”
叶连翘没从她语气里听出多少诚意,却也未曾想太多,抿唇道:“我没经过事,也许说得不对,不过我觉得,卫大娘待我不错,往后应当也不至于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