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来的第三日,迎来了第一个客人——青荷。
那时,千柔正坐在窗下吃点心,绯红引着青荷,带笑走进来道:“奴婢知道,少奶奶一定会见青荷姐姐,便没有通传,直接领了进来。”
千柔一脸惊喜,笑着道:“你做得很好,青荷来了,当然不必通传。”忙搁下点心,快步走过去,拉起青荷瞧个不停。
只见青荷身穿浅绿色百蝶穿花锦缎长衫,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头上珠翠点点,俨然有了几分富贵景象。
青荷自也目不转睛瞧着千柔,见她气色很好,穿着家常的云锻衣衫,装扮得极简单,斜斜一枝红宝石簪子,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清雅中带着几分尊贵。
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大半年未见面了。
这样相对着,昔年彼此相依为命的时光,仿佛在眼前浮现了一般。
有些人,虽然不是经常见面,但彼此的情分,却不会淡。
只要碰在一起,就能激起心底的涟漪,就会让人想起,那些悠远艰难却难忘的往事。
千柔眼角微微有了湿意,连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你近来好吗?”
青荷颔首,含泪道:“托小姐的福,奴婢很好。”
绯红见两人这样伤感,忙上来软语相劝。
千柔平复了一下心情,留意到她头发已经挽起,便露出笑容,问道:“你已经出嫁了吗?”
青荷颔首,微微有些羞意,将自己的近况说了一遍。
千柔得知她与哥哥已经盘下了一间店面,生意越做越好,又觅得个寒门书生当夫婿,不由得微笑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又唤过绯红,吩咐道:“将我的首饰盒取来,我选一样送给青荷,当做贺礼。”
青荷忙道:“奴婢与哥哥都是托了小姐的福,才能过上好日子,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一点都没报答,如何敢要小姐破费?”
千柔摆手道:“我出嫁时,你是送了礼的。再者,我待你的心,你该知道的,何必跟我客气?”
虽然青荷曾经做过错事,但这个女子,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一直伴在身边不离不弃,性情也是个好的,很值得来往。
对着她,千柔自然不会念恶,只会记得她的好,将她看得很重要。
青荷见她一脸坚决,只能含泪道了谢,没再推辞。
一时,千柔选了对碧玉镯子,命绯红包好,待会儿给青荷带回去。
千柔又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青荷在外面忙着做生意,性子爽利了几分,脆声道:“奴婢其实一直都很关注小姐,但小姐嫁的是侯门,奴婢怕给小姐惹麻烦,不敢打扰,一直没去拜见。昨儿个李府的下人到奴婢那店子吃饭,奴婢留心打听了一番,才晓得小姐已经搬出来了。故而今儿个一大早,奴婢赶着收拾了,就过来见一见。”
千柔这才明白过来,含笑道:“你待我的心,我也是知道的。我与夫君如今搬出来了,挺悠闲的。倘若你闲着时,可以多来我这里走动,与我做个伴儿。”
青荷忙道:“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定然经常过来。”
两人闲话一阵,千柔又留她吃了午饭,方才恋恋不舍送她出去了。
千柔睡了午觉起来,吃着点心算了算,顾府三房的姊妹千娇嫁期将近。
千娇性情率直、心地纯良,与顾府其他人不一样。她与千娇,虽然来往不多,却很有几分姊妹情。
只是,千柔十分腻歪顾府的事儿,如今又才刚怀上,需要养胎,便不准备去。
人虽然不去,但礼却是不能少的。千柔便唤过绯红,选了几样不错的首饰,命浅绿包好,送回顾府给千娇添妆。
很快,按照要求,做蒸馏酒的器皿备齐了,酒也买来了,绯红就着手干了起来。
按照千柔所说,器皿上做了个小小的分流装置,等有酒气慢慢滴漏出来,在底下放个坛子接住就成了。
一连忙了三天,用了一百多斤酒,才制成了两坛子酒。
李靖行试饮了一杯,只觉得眼前一亮,这浓度、香气,是市面上任何一种酒都望尘莫及的。
只是一杯下肚,他就觉得有了醉意,迷离着眼道:“真是好酒,必定能打动夫子。”
千柔微笑,得意又欢喜,见他又要斟第二杯,忙道:“这酒浓度高,你别多饮,再者,我不太喜欢闻酒味儿。”
李靖行听了,自是以爱妻为重,将酒杯搁下了,忙又去漱口、净手。
等忙完了,他才回到千柔身边坐下,问道:“我不在家,你每天都做些什么?可还如意?”说话之际,拿起旁边水晶盘子里摆着的枇杷,轻轻地剥开来。
枇杷特有的清香在空气中飘散,令人心神一振。千柔带着笑容,缓缓道:“每天很悠闲,吃饭前琢磨这顿吃什么,吃饭后考虑下顿吃什么。前段时间不怎么爱吃饭,如今食量挺大的。果然怀了孩子,就是不一样。”
李靖行嘴抽了抽,心说,你没怀孕,也是个爱吃的。呃,有身子的人最大,他还是闭嘴听着好了。再说了,千柔虽然爱吃,却是个有分寸的,身子并不显胖,如今连孕相都看不出来。
他便没有多做评论,只将手中剥好又去了籽的枇杷送到她嘴边。
千柔也没推辞,张开嘴巴吃了,登时一丝酸酸甜甜的滋味儿便浸润到五脏六腑去了。
自从有孕之后,为了孩子好,千柔就不用妆品了。
如今吃着枇杷,唇边有薄薄的一层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