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去后,李靖行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字,眼见得时候不早了,方才胡乱睡下了。
躺在床上,没有温香软玉抱在怀中,李公子自是心情抑郁,辗转反侧许久,才总算睡着了。
次日起来,匆匆梳洗毕,就火急火燎往爱妻的住处赶。
等到了那里,却见李雪茹蹙眉站在屋檐下,身后站了一溜丫鬟。
李靖行自是震惊,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李雪茹叹气,摊手道:“我也糊涂着呢,今儿个一大早,姨娘就跑来找嫂子说私房话,还将我都赶出来了。”
李靖行听完,立时就变了脸色,心生不详之感。
他实在是被赵姨娘坑怕了。
如今,赵姨娘要单独跟千柔谈话,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但凭自觉,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他忙撇下李雪茹,往正屋赶。
走到门口处,正好听到赵姨娘在大放厥词,说他必定跟丫鬟成事了。
李靖行一颗心登时只往下坠,没有一丝暖意。
这些天跟千柔相处下来,千柔有多在意自己,有多不情愿自己跟旁的女人亲近,他一清二楚。
她如今怀着身孕,正是爱使小性子的时候。姨娘又言辞凿凿,她岂有不信之理?
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千柔若是情绪激动,伤着自己和孩子怎么办?
正惶恐不安,却听得爱妻回应道:“我的夫君,我心里有数,我信他。”
李靖行怔了怔,等回过神来,一颗心登时就软得一塌糊涂。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毕竟彼此年华正好,值得心动的地方太多。
信任一个人却很难。
需得大气从容,需得付出真心,需得将那人放在心坎上,才能毫无保留,生出如此深厚的信任之心。
自己是有fēng_liú史的人,按理说,在男女之事上,更是容易被怀疑的那一个。
如姨娘,不就认定了他会跟丫鬟勾搭在一块儿吗?
可是,爱妻却以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我信他”这三个字。
婚前与她见了几次,他渐生情愫。为了她,他鼓起勇气,与嫡母对着干;为了她,他不愿进通房的门,甚至连青楼都去得少了。
那份情,在旁人看来,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毕竟,那时的他,是个纨绔。
人人都当他是浪荡子,瞧不上他,认定了他不会有回归正途的那一天。
那时,李明卿对着他时,眼底的失望、愤怒根本就掩饰不住。至于赵姨娘,照面之后也是长吁短叹,唠叨自己命苦,规劝的话提都没提,似乎认定了他此生都不可能有出息。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旁人如何,更是提都不用提。
没有人知道,那时的他虽然浪荡,但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有自己的向往。
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大家都看死了他,觉得他坏到了骨子里,一辈子都会是个纨绔。
只有她,初见面时,带笑望着他,娓娓道:“你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我深信,没有人生来就是完美的。年少轻狂,偶尔放肆一下无可厚非,只要肯改正,照样能收获锦绣人生。”
那时,她并没有给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只是觉得,他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坏人,他还有改好的机会。
她就如一缕阳光,照耀进他的生活,令他的人生,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那次见面,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语,就在他脑海里生了根,令他心中,油然生出无尽的温意来。
之后种种,终于将那温意,化为了情意。
等到千柔嫁过来,日日与她相对,他只觉得心中的柔情与日俱增。尤其圆房之后,她慢慢就成了心尖上的那个人,融入了他的骨血中。
爱上了,愿意为她改变,让她更爱自己。
爱上了,愿意为她舍弃侯门,只要她安好。
她并没有辜负自己的这份意,是一样深厚的。
不然,遇到波折时,她不会这样温柔淡定,这样信任自己。
李靖行想到这里,心情激动起来,只想马上见到爱妻。
他手上用力,门开处,有佳人看过来,露出惊喜的笑容。
那女子,眉眼不绝色,但长得正好,正是他一生的牵念。
李靖行眸光倏地一亮,璀璨如星辰,脸上不自觉带了一抹能腻死人的柔情。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静静对视着,心中都缠绵着深浓的情意,仿佛要将对方刻进骨子一般。
赵姨娘见他们这般,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忙缓了一缓,才带笑道:“靖行,你来得正好,你自己说一说,昨晚你有没有跟那丫鬟勾搭在一处?”
李靖行恋恋不舍将目光从爱妻身上移开,冷笑了一下,转头看了赵姨娘一眼,没有言语。
那眼神冰冷又陌生,令赵姨娘心中顿生寒意。
还没等她从那威压中缓过神来,李靖行已经勾唇,冷冷道:“姨娘如此爱闹事,趁早收拾了回家去,我这里庙小,搭不起台子,容不下姨娘这尊大佛。”
赵姨娘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竟然赶我走?”
李靖行断然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识相些,趁早自己走,免得毁了最后一点情面。若不识相,哼,我让人将你的东西收拾了,照样有法子将你弄回李府去。”
赵姨娘气得身子发抖,指着李靖行“你”了几声,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骂下去。
到底是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