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朱夫人百般揣摩,见了赵姨娘该怎么说,怎么才能让她将东西收下。
去了后却发现,赵姨娘的住处竟然人走屋空,吃了闭门羹。
朱夫人好不容易打叠起来的满腔热情,登时都化为乌有。
她在杏花巷呆呆站了良久,让丫鬟去左邻右舍打听了,都说不知道赵姨娘去了何地。
朱夫人垂头丧气,只得又回来了,让人给何夫人传了口讯。这一次,不光何济砸东西,何夫人也气得要挠墙了。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何济咬着牙起身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我去见鲁御史,让他将折子撤回来吧。”
何夫人叹气道:“只能这样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再徐徐图之吧。”
她心里很庆幸,幸亏挑的是鲁御史,是熟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要不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夫妻两个商议定了,虽然是日暮时分,但何济却顾不得了,仍旧骑着马,直奔京城而来。
他轻车熟路在京城晃悠了半圈,直接去了鲁御史的住处。
这鲁御史一直都跟何家有来往,又是个贪财的主儿,倒是个容易利用的主儿。
之前丽妃定下计策,要算计赵姨娘,好将李靖行、千柔牵连进来。
丽妃的打算,是让人给赵姨娘送礼,然后再给御史通风报信。
一切都计算得好好的,御史提前通知了,朱夫人也按计划去了杏花巷。
之前那货郎,就是鲁御史家的小厮改扮的。
哪里想得到,万事俱备,到头来,朱夫人却没将事情办成,赵姨娘更好了,竟然直接就失踪了。
事已至此,何济也没法子了,只能忍着气,结结巴巴将朱夫人虽然给赵姨娘送了礼,但赵姨娘并没有收的事实讲了出来,让鲁御史不必上折子弹劾李靖行。
鲁御史听了他的解释,眯起眼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跟何家有交情,故而得了何家传的讯息之后,按时间打发了小厮去探情况。
当时,他并没有深想,以为何家是机缘巧合下得了消息,这才给自己通风报信。
如今,将事儿串起来,却是骤然明白过来,看来一切并不是巧合。
看来,这姓朱的人家给那赵姨娘送礼什么的,什么时候送,礼物贵重与否,一切都在何家的算计内。
就连送礼成功与否,何济都是知情的。
鲁御史想通这些后,便眯起眼睛道:“何大人一时让我上折子,一时又来拦着,到底想干什么?”
他哼了一声,接口道:“本官忝为御史,有监督百官之责。之前何大人给本官传讯,本官二话不说,就答应按何大人的意思办。如今,本官一切准备就绪,何大人又说自己闹了乌龙,这未免太儿戏了吧?”其实,他心底并不怎么情愿弹劾李靖行的。
李靖行只是个小小七品官,不足为虑,让人胆寒的,是他身后立着佳禾郡主。
那位主儿,乃是齐逸峥心坎上的人。
宋同知一家得罪了那佳禾,如今一败涂地。
故而,鲁御史心底一直有些忐忑,生怕惹祸上身。
但何济许了重酬,又鼓舞他,说他是御史,该尽到自己的职责才是。
再者,何济隐晦暗示,齐逸峥跟李靖行,算得上是情敌。倘若鲁御史肯出手,将李靖行扳倒了,齐逸峥必定会暗自窃喜的。到那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鲁御史听了这番话,细想之下,竟然非常有道理,便决定卖何济一个人情,顺便给自己挣个光明前程。
证实朱夫人果然去了杏花巷之后,他打叠起精神,将弹劾李靖行的折子写得花团锦簇,只觉得,是自己生平最高水平了。
好不容易超水平发挥了,如今何济却赶来说折子用不上了,还透露出他就是幕后主使之人,这让人情何以堪?
鲁御史很生气,不但言语冷,脸色也直接阴沉下来。
何济一脸尴尬之色,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低声下气的道:“这次是下官做错了,还望大人念在往日的面子,念在下官是丽妃堂兄的份上,饶恕下官之罪。”
鲁御史冷哼,瞧着何济不说话。
何济将丽妃搬出来,他自是不能不给几分面子。
毕竟,后妃虽然不得干政,但丽妃在妃嫔中,乃是第一人,又孕育了二皇子。
虽然齐崇光是内定的太子,但凡事都有例外,鲁御史不敢将事情做绝。
道理鲁御史想得很明白,但让他就此放下这桩事,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是不情愿的。
何济先是一愣,其后却是领会了他的意思,忙咬着牙道:“大人放心,这一次是下官做错了事,愿意送大人些许银票赔罪。”
欠了欠身,又道:“下官来得急,身上没带银子,明儿个一定让人将薄礼奉上,还望大人饶恕下官这一遭。”
鲁御史见他上道,这才缓和了脸色,笑着道:“既然何大人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这桩事就当没发生了。”
何济这才放下心来,连忙谢了又谢,心里却无比郁闷。
李靖行没算计成,到头来横生枝节,自己丢尽了脸面,还得赔上银子,破财免灾。
尼玛,这世上,会有比自己更悲催的人吗?
此时的何济完全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更悲催一些。
送走何济后,鲁御史先是为自己得了笔横财而得意,其后却骤然想起一事,登时脸色大变起来。
之前他在衙门写完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