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林旭东跟谢氏总是有说有笑,对谢氏很体贴关怀,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总不忘给谢氏送一份。
甚至有一次,林恒见过林旭东亲自买了几样首饰,送给谢韵当生辰礼。
以前,杜氏当正室时,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由这些举动就知道,谢氏是林旭东心坎上的人。
他虽然年纪小,但“色令智昏”这个词,却是听过的。
父亲大人真的被谢氏迷住了,什么都看不清了吗?
林恒深深困惑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无论如何,我总觉得没有证据,就不该肆意做出这样的推断。姐姐,你也想清楚,照你的说法,谢氏先害祖母,再对母亲下手。短短一天之内,她接连做出两桩事儿,这也忒耸人听闻了。虽然她的确有动机,但她完全能细细谋划,何必做得如此招眼呢?”
林诗意被他噎了一下,才仰着头道:“人人都会觉得,谢氏绝不会狠毒到短短一天之内,朝两个人下手,她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她的嫌疑,反而会小一些。”
林恒见她做出这样的推断,不由得瞠目结舌。
不等林恒开口,杜如松便颔首道:“诗意这番话有道理。”
杨氏目光一闪,却道:“诗意,你快跟我们走。”
林诗意诧异,皱眉道:“舅母,刚才你还说要为我母亲讨个公道,怎么如今竟说话不算话呢?”
杨氏解释道:“诗意你别急,我跟你舅舅自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我们没带什么人来,势单力薄。照你话中之意,你爹爹已经被谢氏迷昏了头脑,就算我们出头,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说不定还会惹来一顿臭骂。这样,你跟着我们回去,我们商议个妥当的法子出来,务必要揭开谢氏的真面目,如何?”
林诗意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出了一头的冷汗,连忙点头道:“舅母说得有理。”咬一咬唇,拿定了主意,接着道:“舅舅、舅母,我随你们走。”
林恒见事情急转直下,忙要上来相劝,林诗意却根本不听,冷笑道:“你胆小懦弱,又被谢氏蒙蔽,觉得她是好人,我管不了你,但我要做什么,也不是你能左右的。”言罢,就拉着杨氏的手,要跟她一起离开。
那时,林将军和林旭东、林旭方都外出做事去了,府里的丫鬟、婆子因为谢韵摔倒流血一事,乱成了一锅粥。
故而,林诗意几人很顺利就出来了,一起往杜家赶。
等进了杜家后,杨氏将林诗意安顿好,就来跟杜如松及其他杜家人商议。
大家都很兴奋,谈了一场之后,都觉得林诗意既然言辞凿凿,必定是确有其事的。
杜氏能不能沉冤昭雪,他们其实并不在乎,但有这样的事儿捏着,却是能趁机得些好处的。
当然,林家势大,以他们的力量,是不足以抗衡的,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
杨氏心眼最多,便出主意说,不如让林诗意写了状纸,去官府告谢氏。
这样一来,事情就摊开来了,林家再也兜不住的。
如此一来,杜氏是被害的,杜家自然能理直气壮上门,找林家要回杜氏的嫁妆,要丰厚的赔偿。
毕竟,杜氏是条人命,断送在林少夫人手里。林家不给点银子,还真说不过去呢。
等到谢氏伏法后,再让众人评理,说林旭东对谢氏很有感情,另外,林诗意出头的话,让林家名声有瑕,林旭东肯定是十分恼怒的。林诗意若是留在林家的话,日子必定不好过。
借此由头,让林旭东给林诗意分一些财产单过,到时候,林诗意就留在杜家长住好了。
今后,这林诗意便是杜家的摇钱树了。
杜家人都是不嫌事儿大,认钱不认命的主儿,一听这主意,觉得能捞到钱,不由得纷纷叫好,又说事情宜早不宜迟,让杨氏快点去说服林诗意,免得节外生枝。
杨氏便去见林诗意,跟她叫苦,说林家势力大,谢韵又出身显贵,是礼部尚书之女,杜家没法儿与之叫板。
若是打上门去,必定会被林家人碾压的。
若想讨回公道,就只能上官府告状了。
虽然这样一来,必须抛头露面,但好在林诗意年纪还小,这样做不算失礼。
何况,她是为母亲、祖母出头,来日必定少不了一个孝女的名头。
林诗意认定了杜氏是谢氏所害,一心一意要为杜氏讨回公道。
林旭东整个人已经被谢氏迷住了,就连祖父,也被谢氏的表相迷惑,甚至连中馈之权都交与谢氏。
可以说,若关起门来斗,她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何况,今儿个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她跟谢氏,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
若她不能斗垮谢氏,不能将母亲冤死的真相揭露出来,来日她林诗意的下场,不知会多凄凉。
故而林诗意并没有迟疑多久,就爽快答应了杨氏的提议。
杨氏自是大喜,连忙拉着她,跟她说自己必定会坚定不移站在她这边,让她大胆往前冲,又教了她些话,告诉她上了官府之后,该怎么应对。
林诗意点头一一应下,眸中闪过幽冷的光芒,脸上一片决绝之色。
林府,谢韵出事后,立刻就有人去寻林旭东。
林旭东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林府,见到谢韵时,谢韵已经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素来灵动的眼眸空空落落,仿佛没有焦点一般。
——她怀胎了,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