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静下来,张知府便向林旭东道:“事已至此,不如就按照令女所言行事。”
张知府跟林家关系好,自是想维护林家声誉的。
但今日已经闹成这样,他自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偏帮林家,不然,他自己的声誉会毁于一旦。
遮遮掩掩,反而于林家不利。
故而权衡之下,他只能硬起心肠,不偏不倚,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不管真相是什么,待会儿悄悄跟验尸的仵作打个招呼,让他说杜氏之死并无可疑之处,好歹给林家留点体面。
毕竟,谢氏是林府的当家主母,若真落个残害二房的名声,真是要惹人侧目。
林诗意已经来了这么一出,若谢氏也牵扯进人命官司中,林府的里子面子,真是要一点儿都不剩了。
林旭东摆手,傲然道:“不必了,杜氏之死,的确跟谢氏无关,只因经手之人是我自己。”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之人都张大嘴巴盯着林旭东,简直落针可闻一般。
林诗意最是吃惊,眼前一黑,几乎栽倒。这时,林旭东冰冷的声音,一点点灌入耳中:“此乃我林家家事,本不该自揭家丑,但逆女既然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我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杜氏自入我林家门以来,人品如何,我不予置评。之前她在蒋公子订婚宴上闹了那一出,不但颜面丢尽,还显露出她的恶毒浅薄,这事儿相信大家都没忘记吧?”
他目光锐利起来,冷笑道:“自那以后,她被林家禁足,却仍旧不思悔改。前段时间,她又起了心肠,想要算计别人,心思之狠辣,让人为之侧目。林府的声誉,因为杜氏已经有了瑕疵,她那主意若是实施,来日指不定作出多少事儿,闹到最后,说不定连整个林府都要跟着陪葬!我乃林家未来的家主,岂能容忍这种人活在世上?”
他说到这里,看向已经陷入呆滞状况的林诗意,冷冷道:“杜氏盘算着算计谁,想做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你自己说,倘若你跟我易地而处,你会放任自流吗?你敢任由杜氏胡作非为,将全家的性命弃之不顾吗?”
因为事情急转直下,林旭东竟然承认杜氏之死是他自己所为,林诗意整个人已经懵住了。
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想扳倒谢氏的,到头来,竟然扯到了林旭东头上。
杜氏死在谢氏手里,跟死在林旭东手里,是截然不同的。
她这时已经有些癫狂了,弄懂林旭东的意思后,心中悲愤难以抑制,扯着嗓子喊道:“你少危言耸听,我母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不过是跟祖母扯了几句闲话,要阻拦李家那小妮子勾搭我崇光表哥,这算什么大罪?你跟我母亲也做了几年正头夫妻,她为你生了一双儿女,到头来,你为了几句话,就打杀了她,你于心何忍?哼,李家那小妮子莫非是天王老子,说她几句都不成吗?”
林旭东哪里想得到自己含糊其事,林诗意却将杜氏、林太太私底下谋算的事儿直接扯了出来,登时脸都气白了,怒声道:“逆女,愚不可及!”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忍不住走上前去,将林诗意一脚踹翻。
堂外,却早已经是一片议论之声,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情况?这里面竟然牵扯到齐崇光了?啧啧,那可是未来的太子殿下呀。那李家小妮子,又是谁呢?众人揣测了片刻,就有明白人开口,说那必定是佳禾郡主的女儿,长明郡主了。
毕竟,齐崇光如今才十三岁,平时也没见跟哪家的女孩时常来往,只有玉欣公主府是常去的。
而长明郡主,就在玉欣公主府念书。
之前杜月香、乔玉兰的事儿,也不乏知情人。
大家都晓得,这两人因为嫉妒长明郡主跟崇光公子走得近,出手想害长明郡主,其后都自食恶果了。
如此说来,长明郡主跟崇光公子虽然小,但早就有了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吗?
一时间,众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八卦起来。
张知府见楼歪了,牵扯到未来的太子身上了,额头冷汗出得更多,再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等寂静下来,张知府开口道:“俗话说,妻贤夫祸少,娶个丧门星进门,祸及满门的事儿并不少见。杜氏心胸狭隘、愚笨无知,惹得林大公子动怒,又担忧会影响儿女家人,出手处决也是人之常情。但论起来,私自处决人命,终究不妥。念及林大公子乃国家栋梁之才,又是林府未来的家主,本官酌情判林大公子教罚金一千两,小惩大诫,林大公子,你是否服气?”
虽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时下,家主是有权利处决家中的败类,连官府都不能插手的。
因为林旭东还没有正式接任家主之位,张知府这才罚了银子。
一千两不痛不痒,林旭东自不会放在心上,欠身道:“服。”
他转过身来,目光在人群里流转了一圈,在杨氏身上停留一瞬,其后又移开了。
今天闹成这样,虽是林诗意肆意妄为,但跟杜家也脱不了干系。
此事完结之后。他必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杜家打尽尘埃里,以消心头之恨!
张知府见林旭东答了话,心中略微安定了些,转而看向林诗意,默了一瞬道:“你小小年纪,单凭揣测就诬告嫡母,还殴打嫡母,致使嫡母小产,罪大恶极。本官照林大公子之意,判你跟林家脱离关系。”
他当堂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