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英兰在侯门长大,自然并非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相反,她很早就知事,且对于男人的心态,更是很有几分认识的。
没出事的时候,自然是岁月静好,男人什么话都肯说,什么承诺都敢做的,甚至连性命都能豁出去一般。
等丑事暴露出来,自然而然,还是自己的名誉、前程更重要一些。
她家里的几位哥哥,还没成年时,就会跟房里的大丫鬟厮混勾搭,种种龌蹉无耻,真真让人无法直视。
等到事情揭露出来,昔日的海誓山盟,通通都可以忘却,可以变脸不认。
男人绝情起来,绝对是令人心寒的。
太子殿下自然也是一样的心态,尤其太子乃国之储君,一举一动都应该是众人的典范才是,容不得有不完美之处。
若是他婚前,不,应该说是连婚都没定之前,就与李郡主苟且的事儿传开,李郡主名声尽毁,自是不必说的。
且最妙的是,李蕾儿连十四岁都没满呢。以如此年纪,就勾搭太子,使出狐媚功夫,令太子离不得她,与她勾搭了四个月,宣扬开来,如何能有脸见人呢?
不错,太子的确钟爱李蕾儿,但这份喜爱,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罢了,绝没有到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地步。若是动摇了他的利益,若是到了必须在佳人和太子地位之间做出抉择的地步,他岂能一心一意再无二心?
男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更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意因为一个女人,动摇自己的根本。
齐崇光乃储君,来日不出意外的话,必定能坐拥天下的。
若是为了个女子,必须承受天下人异样的目光,必须动摇自己的地位,如此愚不可及之事,太子是绝不可能做的。
到时候,到了那一步,他必定会跟李蕾儿撇清关系,留李蕾儿独自一人承受苦果。
她想来想去,心思渐渐清明,便看向锦绣,露出云破月来的笑容,一字字的道:“姐姐也不必过于担忧,既然她其身不正,这太子妃之位,自是轮不到她的,她也没有那么大的福气来承受。”
既然有了方向,就该做百分百的努力才是,不然,来日想起来的时候,岂不后悔终生?
锦绣听了这番话,却是立刻会意,舒展了眉眼道:“妹妹这份见识,我是极其敬服的。”
两人话已至此,便相识而笑,眉眼间透着一丝默契,仿佛已经是相识了多年的好友一般……
往事翻滚而过,但也只深埋在景英兰心间罢了,不为人知。
种种思绪在景英兰心中一闪而过,然而面上,她却是竭力从容自若的,笑着向蕾儿道:“长明郡主风姿出众,一见之下就让人心折。”
蕾儿见她目光闪烁了一瞬,心中十分惊异,欠身道:“过奖了,景小姐才是才貌双全,今日及笄宾客如云,足见姐姐盛名。”
如此谦虚了几句,蕾儿便道:“景小姐不必客气,招呼其他客人吧。”
景英兰自是不愿让蕾儿察觉出异样来,闻言笑着道:“既如此,我暂且失陪,长明郡主请自便。”
见蕾儿点头,她这才含笑袅袅转身,去招呼其他贵小姐了。
这里蕾儿四下看了一看,见薇薇并没有来,便寻了个位置坐下了,暗自思忖,刚才景英兰神色略有失态,到底是为什么呢?按理说,自己跟她素未谋面,不该这样呀。
想了又想,突然忆起之前薇薇提过,很多人倾慕齐崇光,将他视为佳婿,这内中,似乎就有景英兰一般。
正想到这里,有几位贵小姐走了过来,跟蕾儿问安示好。
蕾儿只得放下思绪,笑着跟她们周旋,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清高自许惹人厌恶。
再过一时,突然有丫鬟报,说是锦绣郡主来了。
蕾儿情不自禁抬起头,看了过去。
就见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身穿正红色云锦对襟长衫的少女,慢慢走过来,那女子一双顾盼神飞的凤目波光流传,隐隐含笑,容色不俗,且带了几分英气。
蕾儿打量了一瞬,暗自想,她若是穿上男装的话,恍若芝兰玉树般俊秀,倒是勉强也能说过去的。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锦绣也抬头四下张望,见在场的少女中,有一位容色绝美,但面容陌生,且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锦绣下意识就觉得,必定是自己素未谋面的死对头无疑了。
她心中想着,面上却只淡淡一笑,向景英兰道:“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可喜可贺。”
景英兰笑如春风,跟她寒暄了几句,目光一闪,便为她引见蕾儿。
蕾儿、锦绣的目光便交织了一瞬。
两人的神色都极其淡然,甚至还带着笑容,但心头却都不平静。
锦绣微微扬起下巴,略有几分倨傲之色,开口道:“久闻长明郡主大名,今日才有幸相见。”
她唇角的弧度渐渐有些诡谲起来,旋即道:“听闻长明郡主一直在奉州居住,近日才归来,还是太子殿下亲自迎接的,啧啧,真是有面子呀。”
虽然李蕾儿即将要倒霉,但锦绣一想起自己钟情齐崇光,齐崇光却对自己不屑一顾,一心一意爱着眼前这女孩,就觉得忍无可忍,非要开口跟她口舌一番,才能略略纾解心中的怨恨。
此事虽然已经宣扬得人尽皆知,但如锦绣这般,直接开口讥讽的,还是头一次。
之前景英兰引着锦绣,往蕾儿走去时,众闺秀就开始挤眉弄眼,觉得必定有好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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