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好似突然活了过来,尖锐的“叮”了一声,刺得两人耳膜一颤:“当前信号正常,请问是否立即开始导航?”

梁君泽没好气道:“我谢谢您,不用。”

系统充耳不闻:“向南奔跑十里,进入[颐和镇],祝您一路顺风。”

黑暗中的密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低垂的树枝时而擦着面颊,远处扭曲朦胧的树影引得人浮想联翩。沈瑾颜回头望望黑袍人逃走的方向,见空中又接二连三地升起了几枚信号弹,星星点点的火把开始向林中聚集。

她不由得回忆起了上次被一路追杀进树林的情景。那时还是白天,一群黑衣人边吠边追,流矢擦着她的身体呼啸而过,右臂不慎被刮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那时她满心慌乱绝望,即便逃进了于她而言相对有利的树林,那份仓皇也没有丝毫消减。远远望见林边湍急的河流,心底升起了穷途末路的悲凉。

而如今不同。纵使黑暗中的密林更压得人喘不过气,她心里却并不慌张,也不知是因为手中冰冷坚硬的短刃,还是扣在她腕上的微凉手掌。

“害怕吗?”梁君泽低低地问道。见她跟的有些吃力,脚下的步伐便放缓了些。

沈瑾颜勾起一个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梁君泽伸过一只手,帮她把披在身上的外衣裹紧了些,“跟着我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

沈瑾颜:“……”

梁君泽似乎并不介意她的不配合,自顾自地说道:“一会儿万一真的撞上了,你把刀给我,自己找棵树躲一躲。”

不知是不是得上天护佑,二人一路上并没有与黑袍人狭路相逢,天色微明时,终于穿过了密林,到了系统所说的“颐和镇”上。

梁君泽说话算话,先带着沈瑾颜敲开了一家刀铺的大门,对睡眼惺忪的老板道:“劳驾,给夫人挑把合适的刀鞘。”

沈瑾颜绷着脸,用刀柄狠狠顶了一下他的肋骨。

一大早便有生意,老板迅速抹了把脸,盛上满面春风:“可否先一看夫人的刀?”

沈瑾颜用袖口掩住刻着菱形纹印的刀柄,给老板量了量刀身尺寸。

“夫人喜欢镶玉的,还是……”

老板一口一个“夫人”叫得沈瑾颜有些消化不良。她轻咳一声:“装饰就不必了,最普通的那种就好。”

老板听闻此言,眼珠滴溜一转,转向梁君泽:“公子,您看呢?”

男人面子作祟,梁君泽自然不好附和沈瑾颜说“对,就要最普通的那种”,于是财大气粗道:“来一把镶玉的,玉要上好的和田玉。”

沈瑾颜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脸上赫然写着:“你疯了吧?”

梁君泽选择性屏蔽了她异样的目光,摸出从梁府带出来的那把折扇,人五人六地一展:“送给夫人的,自然要选最好……哎——”

沈瑾颜在老板看不见的地方,用刀柄抵住他的腰侧:“你再乱喊一句试试?”

梁君泽连忙赔笑道:“姑娘大人有大量,看在我掏腰包的份上,就别动手动脚的了……”

身量浑圆的老板挂着笑容,将配好的刀鞘双手呈上:“夫人看看,可还满意?”

沈瑾颜顾不上纠正那句“夫人”,只觉被那鞘上硕大一颗墨玉晃了眼——带着这把刀,总觉得用来打打杀杀是种罪过,应该配个材质上佳的刀座,再小心翼翼地供起来才好。

梁君泽道:“我看不错,夫……呃,你觉得呢?”

沈瑾颜:“不……”

浑圆似桶的老板爽朗地大笑三声:“夫人也觉得不错!甚好甚好。今早头一桩生意,图个吉利,只收公子十八两。”

梁君泽那个冤大头忍着牙疼,看似爽快地掏了腰包,接过珠光宝气的刀鞘递给沈瑾颜:“夫人喜欢就好。”

沈瑾颜:“……”

走出刀铺,街边卖早点的小摊也三三两两地支了起来,梁君泽道:“赶紧收好,这个要是掉了,够我心疼一年的。先去吃个包子压压惊。”

沈瑾颜道:“……你出来的时候,还带了这么多钱?”

梁君泽:“这可不是我主动拿的啊,我醒过来的时候荷包就戴在腰上,据说是辟邪用的。”

他瞥了几眼路边不太讲究的小摊,一群脚夫已经坐下,边用早点边磕牙扯皮,再偏过头望望沈瑾颜,犹豫道:“算了,咱们还是找家像样的客栈,吃完早点再歇个脚。跑了一夜,你也乏了吧?”

镇上有家三层楼的小客栈,名为“洪福”,一楼是打尖的大堂,二楼三楼是住宿用的客房。

店小二正舞着抹布擦桌凳,见一相貌堂堂的公子携一身姿绰约的蒙面女子进来,忙将手中的活一搁,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住店楼上请。”

奔波了一夜,梁君泽面上带着点倦色,微微颔首道:“住店。”

店小二将两人引至二楼,麻利地打开一间客房门上的挂锁:“二位里面请,小的这就端茶上来。”

梁君泽道:“两间。”

店小二先是一怔,而后飞快地恢复如常,对沈瑾颜笑道:“哎呀,小的没眼色,该打该打。姑娘这边请。”

梁君泽吩咐小二端两份早点上来,一份送至沈瑾颜房里。

沈瑾颜简单地沐浴完毕,刚在桌边坐下,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送茶水的店小二,便随意道:“进。”

梁君泽手中托着食盘走了进来。

沈瑾颜讶然道:“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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