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不是坏人,我会向你解——”
男子的声音被破门而入的巨响打断,铛铛的皮靴声传入耳膜,晚殊望过去,见是一个手持枪支的法国警官。
若不是这个金发外国佬的身上穿着警服,她会以为世界在跟她开一个巨大的玩笑。莫名其妙的淫贼不说,再加上一个凶悍野蛮的盗贼就麻烦了。
金发佬用法语盘问起晚殊。
男子的手心悄然间已经攥出了一层细汗,他听不大懂快速的法语,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晚殊,生怕晚殊出卖了他。
金发佬刚问了一句,晚殊就迅速的明白了这个警官必是冲着眼前的人而来,而他之所以会奇奇怪怪的……
原来,如此。
她终于放松一笑,用同样流利的法语回答道:“我在画人体肖像,这里没人闯入。”
男子有点不敢迎上晚殊的目光,性命攸关,与其担心被出卖,他应该想想怎样先发制人才对。
法国佬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几乎全裸的男子,狭目眯成了一条缝。
男子故作轻松地笑着冲法国佬打了打招呼,吐出了他会的为数不多的法语:“bonjou!”
法国佬点了点头,最后环视了一圈不够大的画廊,步子旋开,皮靴落地。
男子和晚殊各自暗松了一口气,这人总算走了。
哪知下一刻,这个金发佬像是突然醒悟了什么一样,大步流星的重新走回到晚殊身边。
糟了!
两个人同时发现了警官的目的,他必是想看画板上的作品,沈晚殊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男子的拳已经握好,脚下不易察觉的步子已经迈开。虽然赤手难敌枪火,可总比束手就擒了好。
晚殊看出了男子蠢蠢欲动的心思,她反而沉着下来,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道:“不要动。”
斜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投射在女子温婉却坚定的脸上,柔和的金光像是给她画了一层朦胧的淡妆。
落霞与美人,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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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千钧一发的间隙,男子还是停下了动作。他对她,打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他不是偶然在穷途末路之时闯进了这家画廊,沈晚殊也不是上帝安排给他的意外救星。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她。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奇遇,他从未在什么街角巷陌蓦然见她,也从未在什么光怪舞会迷恋上她。他只是暂住在她的画廊对面的公寓中,每天午后都会看见她站在落地窗前专注的绘画。
马赛的秋天,阳光总是那么温暖,她沉浸于绘画世界的面庞也是那么恬静。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
国内时局动荡,战乱频起,不然他也不会远渡重洋来进行不甚光彩的军火交易。所以相比之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法国佬盯着画板瞅了瞅,就兴趣索然的离开了画廊,推门而出前还嘟哝了一句不甚清晰的法语。
画廊里只余两人,沈晚殊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旁的男子正不紧不慢地抓起衣裤,边穿衣服边自我介绍道:“多谢姑娘,在下段星予。”
“不谢。”沈晚殊拒绝将自己的名字相告。来者被当地警方追捕,说不准是犯了什么事,她出于同胞之情帮他一下,他们再不需有什么交集。
段星予很是好奇,他上前几步,也去瞅了瞅晚殊跟前的画板。油画的帆布被四角的钉子钉得死死,紧致的画布有一股莫名的张力。而最神奇的是,画上的油墨线条虽不多,但依稀可以辨出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苍天,你会不会太过眷顾我?段星予心中十分窃喜,若不是这个女孩恰巧在画一个男人,他恐怕今天就要抛尸于此了吧。
“心上人?”
晚殊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才道,“是爱德蒙。”
“爱德蒙?原来你喜欢西洋人?”段星予有些不屑,似乎有种肥水流到外人田的唏嘘。
“基督山伯爵。”沈晚殊又重复了一遍,以为这样他就会知道。
听闻伯爵二字,段星予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乌黑直发简单的垂于肩迹,虽不如国内近期流行起来的波浪卷发有魅力,但清丽脱俗之感,倒也叫人忘餐。冰肌玉肤,不施粉黛,却也显得滑腻似酥。从前远望之下,只觉其身材曼妙,如今细细打量,五官倒也精致异常。
美人胚子嘛。
这样波澜不惊的美人,竟也跑不掉是个拜金的户儿。真是可惜,要给那些洋鬼子糟蹋了。
沈晚殊只见他盯着自己的目光灼热异常,哪知道他心里头都是些贬损她的龌龊想法。终于,她再受不住男人目不转睛的注视,清了清嗓子。
画廊外响起了一声悠扬的口哨声,这是段星予和兄弟之间的暗号。
“姑娘,我们后会有期。”段星予跳了两步,就跑出了画廊。背对着她,他比划出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沈晚殊不由得追着他的背影望去,街角处同样跑出来了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两个男人猛地搂住了对方,又一起嘻嘻哈哈地走了。
她刚想收回目光,段星予就回过头来。
惊鸿一掠的相望,隔着很远的距离,远到有些不够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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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予的这位兄弟叫做岳明杰,两个人从小就混在一起,感情好得很。小时候,段星予经常撺掇他,傻傻的岳明杰就去做一些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