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医院已有两天,白苏却在这中规中矩的生活中怀念起了惠民司的日子。如若不是守护白芷的使命还在,振兴白家的责任未泯,白苏真想就呆在惠民司惬意地行医,惬意地过活。
半夏和吉祥被白決安排进了白府,担起了一些闲差,白苏觉得他们才是有福的人。
微微的叹息过后,白苏合起身前许久没有翻动过一页的医书,准备着前去提举司参加下午的教习。她扫了一眼对面白決的书案,心中纳罕,这一整个中午白決都去了哪里。
正想着,就见白決撑帘旋进了屋里,他笑意岑岑地对她道,“白苏,外面有个宫女想要见你。”
“宫女?”白苏微皱起眉头,疑惑了半会儿,而后匆匆跑出了屋子。
甫一出屋,白苏就看到了焦灼等在外面的木香。竟然是她!白苏认出她的这一刹那简直就要欢呼出来,可是太医院人多口杂,她只有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跟着木香一路小跑躲的隐蔽了些。
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两个做贼心虚的人才停下了脚步。白苏一把抓住木香的双手,含着泪问道,“木香,木香,姐姐还好么?姐姐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
木香也没忍住哭泣,晶莹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她也反握着白苏的手,热切地道,“是的,是的,白顺仪她都知道了,她也很好,叫你务必珍重。前天就听说你回来太医院了,可是我一直没寻得机会来这里给你带话。”
“我来晚了,让姐姐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都是我的错——”思及过去自己的擅作主张,白苏懊悔不已。
木香一边流着泪,却也不忘一边去擦干白苏的泪,“二小姐不能哭,你是个男人了,不能再有女子的脾气。白顺仪让我嘱咐二小姐,一定要尽全力守住自己的秘密,但倘若哪日败露,顺仪她不惜一切也会保你!”
看到木香就等于是看到了白芷,白苏哪能忍得住泪水。她们姐妹已经分开将近一年了,还有什么比得上重逢的喜悦。她点点头,哽咽应道,“我会珍重,请你转告姐姐,让她放心。后宫何等险恶,我只要她能保住自己。至于我——”白苏刚想脱口而出自己是皇室公主的事情,可又怕一时解释不清,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现下为咱们顺仪请脉的是沈济生,顺仪正在想办法通过他把你叫进宫中去,好与她相见!”木香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声音中的起伏。
入太医院以来好多凶险,通过这些事,白苏也大概了解了沈济生这个人,他正直不阿,像白璟一样有自己的做人原则——虽然善良,关键时候却未必肯帮忙。不过事在人为,不久之后就是院使院判们挑选教习生的考试。沈济生是众院使之首,是仅次于提点副提点的医官,他选择的教习生一定是所有人中最为优异的。白苏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在那次考试中脱颖而出,好留在沈济生的身边,接近白芷。
“木香,帮我回禀顺仪,我期待着和她见面,十分期待!”白苏见时辰到了,她不得不前去提举司听教,便向木香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两个人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各自沿各自的方向散去了。
白苏揣着心事,脚步也不觉快了起来。她要跟更努力才行,她要分秒必争,姐姐在等着她,她不能怠慢了。
白決已经跟在她身后片刻了,却见白苏丝毫没注意到自己,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白苏兄弟,心思都被那个宫女给攫去了?”
白苏被吓了一跳,但见是白決她才抚着心口连连念叨起阿弥陀佛。
“是你,吓坏我了。”
“你当然怕了。”白決的声音异乎寻常地冷了下来,“白苏,你怎么可以和一个宫女相好?太医院里四处都是人,你和她牵着彼此的手,若被人看到,就不是发配惠民司这么简单了!”
“你看到了?”白苏惊恐起来,白決看到没什么,她怕被别人瞧见。
白決见她惧怕,连忙温和地补充道,“我刚好路过,帮你把了风,放心,除了我没人看到。”
“谢谢你。”末了,她怕白決有所误会,便解释道,“那宫女叫木香,是我姐姐身边的人。”
白決移开目光,两个人已经快走到提举司了,“就算如此,你也要注意保持距离。不过。”他话音一顿,“还是要恭喜你。”
“是,多谢。”白苏突然感觉到一阵温暖,就像青草感恩雨丝一般,她感恩着白決的关怀。
提举司里众人都到齐了,午后的教习便在细碎的阳光中开始。
嘉和殿中,慕安屏退了所有人,包括一直照顾他起居的孙福连。因为他要接见一个心腹,这个人带回来了有关戊庸慕家的消息。
慕安半靠在龙榻上,等着心腹开口。
此人办事利落,说起话来也开门见山,“陛下,慕家在戊庸是个有上百人的大户,族长为慕长业。慕长业年过半百,为人安守本分,慕家上下皆靠打理土地维持生计,并没有人涉足士商。”
“那你可查到,慕天华是什么身份。”慕安转动着拇指的扳指,回想起当初在殿试上遇到的那个青年。
心腹又回禀道,“慕天华正是慕长业的长子,慕长业的成年儿子还有一位,名唤慕云华,不过慕云华去年就生病去世了。”
“哦?”慕安沉吟了一声。看来慕长业是接连失去了两个爱子,如此悲痛,换做谁恐怕都不能承受罢。慕安微阖起双目,心上一丝恻隐。不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