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寒食,家家户户不得生火煮食,大多食用冷食,就算是热食也必须是前一天准备好的。这日晚饭前,白敛也赶回到家里,毕竟明天就是清明了。
一家几口人围着饭桌坐定,每人分了一碗寒食面,十分素简。白敛回来后也听说了白芷离开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便忍不住向白苏打听起一些细节来。孙兰芝本来就没有胃口,她只吃了几口面,便搁下筷子回房休息去了。
白璟目不斜视,只盯着碗里的面,正色道,“还是先别在你娘面前提起芷儿的事了。”
白敛自知失言,他赔了错后,又转而道,“其实,我倒觉得芷儿能离开戊庸,出去走走,是件好事。足不出户,不知天下之大。”
白璟终于抬眉,瞥了白敛一眼,他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不要以为你走南闯北,现在经商又小有起色,就说明你成功。商人为利,终不是踏实的事情,还没到你摔倒的时候。何况,芷儿是个女孩,你以为她去了平阳会过上好生活吗?就算赵子懿疼她,赵家也未必就承认她。”白璟一想到这里就头痛,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话虽如此,但芷妹已经离开,再怎么担忧都是多余了。我相信她,她既然坚持自己的决定了,就一定有坚持下去的办法。”白敛不喜欢听到白璟贬低他最热爱的经商活动,所以每次提到这儿,白敛都十分不服气。
“唉。”白璟不再看白敛,虽然他这儿子已经廿岁出头了,但在白璟看来,没成家没立业,那他就依然是个孩子,那这些为人父母才会懂的感受,白敛也体会不到。白敛也收了目光,他总觉得父亲太过古板,难以沟通。
白苏见父亲和大哥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连忙岔开话题,道,“说来这寒食节在从前可是要禁火一整月的,有些难以想象一整个月都吃这寒食面的日子。”
白敛也知道跟父亲置气不对,他趁着白苏这话,立刻缓解了情绪,接道,“就属你嘴馋了。”
白苏扫了白敛一眼,嗔道,“这次大哥回来,也没有给我带好东西,竟然还敢揶揄我了。”
“听说你最近开始习医了?”白敛没理会白苏的撒娇,他搁下碗筷,跟小妹攀谈起来。
白苏有点忌惮地偷瞄了父亲一眼,见父亲依旧低头吃面,这才应道,“嗯,还出诊了。”
“出诊了?”白敛喜出望外,他拍拍掌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妹妹好样的,其实这一天早该来了。”这下,白璟有点觉得他这个不孝子是在□裸讽刺他了,白璟不自然地咳了咳,暗示白敛注意言语。
白苏也察觉出这一层,看到父亲尴尬的样子,她不觉笑了出来。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如玉看到白璟的神情,也淡笑了起来,她起身去给白璟又盛了一碗面。
“爹,柳条我折了许多,各个房间门前都挂上了。”白苏跟白璟报备了起来。每年的寒食节,他们家就只有门上插柳,吃吃寒食这两个安排。其余的人家都忙着打野祭,而他们是戊庸的新客,连祖坟都没有,更别说上坟了。其实每到清明,白苏就隐隐有一种漂泊不定的感觉,仿佛这个家没有根,连戊庸也不过是个暂时歇脚的地方。不知道京城的白家是怎样的光景,白苏有了一丝丝向往。
与此同时,城西的慕家里,一家上下也聚在一起吃着冷食。到底是更大的户,他们家的菜式丰富些,不止有寒食面,还有寒食浆,青精饭,春酒。
“天华,明天祭祀要用的香火和供品都准备好了么?”慕长业问道。
慕天华点了点头,“都按照之前的惯例备下了。”末了,他又斗胆补充了一句,“爹,其实我觉得我们每年的祭祀都太铺张浪费了。且不说祠堂里面要点那么多的通明香,供品的种类也太繁杂,还要接连三天里每日更换。人去已矣,一切从简,也并非就失了心意。”
“你这是读书读多了,反而读得糊涂了?!”慕长业怒从中来,他冷不防拍了一下桌案,惊得众人一跳。
“爹——”慕天华不解,他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他不懂慕长业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二姨娘黄氏见慕长业生了气,连忙凑上前去给他顺气,表面上在和解,心里却暗暗冷笑慕天华的失语,“好了,老爷莫气,天华这孩子也是为咱们家的未来着想。”
“有他着想,我看这个家不用有未来了!”听闻黄氏的话,慕长业更加气愤了,黄氏却心满意足起来。
“爹,你不要骂天华哥哥了,好不好。”慕婉跳下凳子,走到慕长业的身边,一把抱住了慕长业的大腿,小脑袋蹭啊蹭的。
慕长业抚了抚慕婉的头发,不再理慕天华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其实还在愤怒当中。二公子慕云华一直没有说话,他有些体会到了长兄的难为,但他深知,他若是此刻为慕天华辩护什么,那只会让慕长业更加生气继而更责备长兄。
这顿晚饭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进行下去了,大家都没有多说话,很快便散了。
临近深夜,慕长业来到了慕天华的住处,适逢慕云华也在里面,两兄弟在下棋。慕云华见父亲进来了,知道他是跟大哥有话要说,正打算离开,慕长业却道,“云华也等下再走罢。”
“爹。”慕天华低下头,道歉道,“方才席上那番话,是我考虑失当。”
慕长业背起手,他转过身,盯着窗外的月色,道,“天华,你一直勤勉好学,涉猎颇丰,也对很多事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