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远没看那张化验单,气定神闲地靠在座椅上:“是吗?”
邵江很体恤他:“我本来不想拿到台面上来说,但是总不好让你蒙在鼓里,喜当爹也得有知情权不是。”
姜鹤远觉得相当滑稽,朝夕相处,尹蔓怀没怀孕他不知道?他从容道:“如果她真的怀孕,那你的希望说不定要落空了,毕竟我们很……”
他意味深长地抿唇,留下令人浮想联翩的空白。
原皓适时地插话:“邵老二,那你这孩子都被浇灌了,最后算谁的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两人都有点膈应。
姜鹤远明白,邵江和尹蔓认识得太久,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自己与她相识不过短暂几个月,时间导致的信息不对称的亏他是吃定了。邵江那些不知真假的话着实让人闹心,总算让他吃了瘪,心中这才顺下些气。
邵江蓄意报复不成,反被姜鹤远强行喂了一口屎,脑海里全是他们在床上纠缠的画面,越想越作呕,越作呕越要想,看着姓姜的意得志满,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看来你是不信了,她前一阵回来肚子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拿到结果以后我没敢告诉她,怕她用孩子来要挟我闹事。”
邵江一副“让你见笑了”的口吻:“我和她就是这样,在一起鸡飞狗跳,不在一起又想对方。她自己都不知道怀孕的事,还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
他卯足了劲儿,谎话说多了不怕姜鹤远听不进去,就算不信也得在他心里扎根刺:“要是没发生这些事,再过个把月你大概也能看出来,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跟她订婚。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既然愿意当我儿子干爹我也不拦你。”
邵江的话有理有据,原皓听着已经信了八成,他仔细看完那张化验单,递给姜鹤远:“要不看看?”
姜鹤远眼风都没扫一下。
邵江穷追不舍:“有时候你觉得最不可能的,恰恰就是事实。”
邵老大端量着眼下的局面,圆滑地招呼:“行了,大家都饿了。聊归聊,饭还是要吃的。”
姜鹤远借着邵学瑞和原皓客套,发出消息:“人找到没有?”
他当然不信邵江会乖乖把尹蔓交出来,退一步说,他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早就提前联系了何雍追查她的下落。
何雍回道:“他做事谨慎,局里有邵家的耳目。刚查到车牌线索,还在找。”
饭桌上,众人心思各异,邵学瑞对邵江使了个眼色,告诫他别只顾着争风吃醋,忘了来这儿的主要目的。邵江装聋作哑,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向情敌低头就十分窝囊,只好东拉西扯先阴他一番,以图个心理平衡。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邵江正谋算要如何才能不失骨气地和姜鹤远协商,裤兜里手机嗡嗡地震,他看到来电立即打了个手势走出包厢:“接个电话。”
不一会儿,邵江脸色难看地推开门,大步跨到姜鹤远面前,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动了什么手脚?”
姜鹤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紧不慢地擦擦嘴,站起身正视他,刹那间风云突变,两人眼神针锋相对,互不避让。
邵江冷笑:“不是你说要谈判么,他妈的唬谁?”
姜鹤远不作声,尹蔓那边肯定出事了,他推算着,但何雍不是说没找到人么。
原皓搞不清状况:“邵老二,你又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他讥讽道,“你们调虎离山唱得好啊,还他妈演?”
邵学瑞走过来将他拉到一旁:“怎么回事?”
两人低语几句,邵学瑞似乎在让他稍安勿躁,他们谈话完毕,邵学瑞观察着姜鹤远的表情,忖度道:“有人把尹蔓带走了。”
*
尹蔓被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押上车时,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
先是有人“嘭嘭”地敲卷帘门让阿三开门,约莫是熟识的,阿三骂骂叨叨地便开了。结果一拨人呼啦啦提着刀械猝然冲进来,门口看守的人早被打得趴下,里头的人不设防,仓促间迎战,这个废仓库人迹罕至,轰轰烈烈乱斗成一片竟也没人来管。
尹蔓最初以为他们是来救自己的,但见这些人气势汹汹,一个个遮遮挡挡不敢露全脸,看上去并非善类,她顿感不妙,本想趁乱逃走,可还来不及解开绳子就被人制住,目标显然直奔她而来。
尹蔓心神不宁地坐在车内,这次倒是没人堵她的嘴,只是眼睛仍是蒙上了黑布,双手套着手铐,她猜不透他们的来意,忐忑地问:“你们是谁?”
“别多嘴!”有人粗着嗓子吼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路吉凶未卜,尹蔓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默默数着数,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有人将她带下车。外头空气冷冽,应当是个空旷的地带,寒风吹得人打了个哆嗦,空气里混着泥土的新鲜气息,脚下低洼不平,她好几次差点跌倒,尹蔓几乎确定她到了某个郊外乡下。
她的眼一直蒙着,旁边人领她上台阶,台阶只有几步路,踩上去有木板的嘎吱声,她不声不响地留意着,直到被摁坐在椅子上,手脚麻利地固定好,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没人给她解开遮眼的布。
有人出现在她身后。
他的身子贴着她的后背,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侧,仿佛是在端详她,却不发话,鬼魅似的。尹蔓在黑暗里感受到他如影随形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