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了。

姜柔动作不停,将苹果围成圈摆在盘子里插上牙签,去卫生间洗手。周如如见姜柔走了,趁机小心翼翼地低声问姜鹤远:“小舅舅,后天钱鑫也过来吗?”

这个外甥女冥顽不灵,为免她继续问下去,他只得敷衍道:“不知道。”

周如如面带哀求:“小舅舅……我不信他骗我,我要见他,你让他来和我说清楚。”

姜鹤远不为所动,有心想训她两句,不明白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周如如刚恢复了些精神,脑海里全是那日和猪妹的对话。因为记忆轻微受损,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只是那股强烈的刺激尚且留在脑内,导致她愈发心乱如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想着自己一定要相信钱鑫,一时却又害怕他是真的骗了自己。心里天平两头倾斜,晃得她整日患得患失,又惶惑又焦虑,迫不及待想找钱鑫讨一个说法。

最令她痛苦的是,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没人括一向疼爱她的母亲。每次她对姜柔提出想见钱鑫时,姜柔总会给她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如今这种眼神,又出现在了这个一贯睿智的小舅舅身上。

人生如此孤独,没人能懂她。

周如如正是异常敏感的时期,见姜鹤远闭口不谈,刹那间悲从中来,悲伤冲昏了她的理智,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豁出去不管不顾地说道:“我一定要见他,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周如如在姜鹤远印象中一向是斯文腼腆的,如今见她小小年纪就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而是啼笑皆非。

“你想从哪里跳下去!”

姜柔一出来正好听见周如如的威胁,顿时急火攻心,“周如如,你再说一遍?!”

姜柔说话素来细声慢气,周如如从未见她发过这样大的脾气,那股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悄然漏了风,闭嘴不敢再开口。

姜柔气得七窍生烟,厉声责问道:“你怎么能用自己的生命来要挟家人!”她越想越后怕,生怕周如如真动了这样的念头,“我和你父亲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为了一个小混混,居然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你将我们至于何地!”

周如如本来也没真想去跳楼,不过是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罢了。她见姜柔面红耳赤,生怕将她气出病来,知道自己不占理,垂着头乖乖任她训斥,老实认了错:“妈妈,我乱讲的。”

这错认得不尽人意,姜柔从见到周如如受伤那刻起,一直以来的担忧如同火山喷发,眼泪不由决了堤:“这种自私到极点的话你也能乱讲,你自己说说,是不是那个小混混教你的!”

周如如本已知错了,一听此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大声辩解:“他没有!你不了解他,钱鑫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姜鹤远见他们吵得急赤白脸,又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赶紧将姜柔拉出病房:“姐,如如还病着,现在不适合说这些。你冷静一点。”

姜柔不住地流泪:“她真是鬼迷心窍……”

她哭得双眼通红,手足无措地看着他:“鹤远,如如以前从来没像这样过,她一直很乖的,”她紧紧攥住他的手,哀声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姜柔万万不能接受,自己向来优秀的宝贝女儿怎么会疯狂爱上一个社会青年,那简直太滑稽了!

他这个姐姐从小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生活的风浪,突如其来的挫折显然令她措手不及。姜鹤远只得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给出了一个最令人接受的标准答案:“如如也许是叛逆期到了。”

“叛逆期”这个词高高在上地概括了青少年一切喜怒哀乐与所有不合常理的行为,姜柔心头一震,仿若抓住了水中浮木。

“他们这个年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越阻挠,她越反感,只能起到反作用,”他安慰她,“你忘了我像她那么大时,做得比她更出格么?”

姜鹤远当年的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缄口不提,就像从未发生过。他突然拿自己举例,姜柔反而愣了,想起这个弟弟曾经闯下的祸,比起自己女儿来说,的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鹤远语调沉稳,说起话来有条不紊,自然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姜柔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按着眉头,稍稍舒了口气:“还是你和学生打交道多。鹤远,你有空帮我和她好好说说。”

他应下:“放心,趁这个机会,先让她和那人断干净。等过了这阵子,我会和她谈谈的。”


状态提示: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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