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陈棉被安置后面的院里,倒也清净,并排十几间屋子,就我们二人一人一间,听说空余的几间是为了平时来上香没能下山的香客准备的,听到这里,陈棉总是激动的,来这普贤寺上香的,十有八九都是女子,若是将来能够比邻而居,那不是更方便畅想未来了吗。
白日里我俩跟着普仁师太去听经文,将的大都是释迦牟尼的一些经,所谓实福者,有大果、大利、大威严、广大义,若善男子、善女人,是行、是坐、是卧、其善根恒时增长。何人建造经堂,乃为七种实福之首。
听得我昏昏欲睡,瞥向陈棉,那孙子倒是精神,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来转去,今日的梳妆明显下了功夫,他头发偏黑,头顶梳了个整齐的发髻,外面罩着一个琉璃石的玉冠,白色的丝带从两旁垂下,顺着黑丝荡在耳边,看得我一个激灵。
那些听讲的女子,时不时拿眼偷偷看向陈棉,然后满脸通红的欲语还羞,普仁师太肯定早就发觉了,却一直隐忍不发,绝对是有碍于那句话,何人建造经堂,乃为七种实福之首。
像我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能忍受的了同流合污,刚要举手打小报告,普仁师太一个眼神让我安安静静放下手来,如坐针毡,陈棉那孙子的眼明显不够用的,看完这个看那个。
突然普仁师太张口问道,“刚才我所讲的‘生少疑心者,必不果遂也’,宋缺,你可有感悟。”
次奥,怎么好端端的讲课,莫名其妙的点起我的名字来。
我直愣愣看着普仁师太,她也一脸慈祥的望着我,我转过头看看一旁满脸嘚瑟的陈棉,又看看周边围了一圈的女香客,最后再次看向普仁师太,老老实实答道,“弟子并无感悟。”
我不知道普仁师太有没有生气,反正课后她让我回去抄写一百遍大悲咒,次奥,老子这是来练字了。
陈棉张口答道,“回禀师太,底子有所顿悟。”
这下周围的女子都不淡定了,这公子不但长得俊俏,难得的是并非纨绔,才华横溢,为人低调。
“对于芸芸众生而言,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所有的一切都会适时发生,此多因多生多劫造作贪嗔痴也所造,诚心诵经念咒者,随愿往生,除此之外,哪怕一丝丝的怀疑,不善,不至诚,都不能如愿,阿弥陀佛,师太,弟子拙见。”
普仁师太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严厉的对我说,“宋缺,你该多向陈棉学习,同样是红尘中人,陈棉竟有如此顿悟,实属难得,必是我佛门有缘之人,难怪陈员外肯捐助敝寺,想来也是大富大贵之人,佛祖必会佑之。”
当晚,藏经阁后面的小院子那几间空的客房,瞬间全住满了人,路过陈棉的房外,正好看到他跟一个温柔的小女子切磋佛经,举手投足间,那女子的小脸泛起红晕,手中的帕子不知何时给那孙子擦起汗来,陈棉抬头望见我,无限满足的笑着,我踢开半掩的房门,挨着那女子便坐下,“妹妹,你生的这样好看。”
那女子皱起眉头,忽的起身,一脸嫌弃道,“陈公子,你一个正经人家,怎么会交这样不正经的朋友,我先告辞,晚上再来找你探讨经文。”
次奥,老子什么时候不正经了,不就是夸她长得好看吗,我看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男子若是遇上女子,想要调情,先从样貌下手啊。
难道她喜欢听别人说她不好看,我搬起旁边的凳子,转身就要出门。
“傻缺,你干嘛搬我凳子。”陈棉喊住我,一手拉住凳子腿。
我闷着头不说话,又用力拽了拽,陈棉别看长得瘦,力气倒不小,抬起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那小子这才松开手。
语气里也有些愠怒,“你疯了,被狗咬了。”
“你才疯了。”我搬回凳子,又把屋里那俩破凳子踢出房门,拿出一叠宣纸准备抄写。
一百遍大悲咒,普仁师太真是对我严厉疼爱,我那狗吃屎的字,怕是明天她看了还得让我接着抄写。
陈棉的凳子显然是新换的,一样的朱红色,他的边边角角都是完好无损,坐上去跟桌子的高度正好,不像我屋里那两把破凳子,谁让我爹没有捐助普贤寺。
“哈哈,傻缺,好好写,好好写。”一抬头,那傻子笑的花枝乱颤,真是可惜今晚留宿的那些女子,就这样被一副皮囊所骗。
“趁我发火之前最好赶紧离开,那八间屋子的女子,你不是得一个一个慢慢安抚吗,怎么有空来我这看热闹。”我手里的笔没停下,大悲咒里面的经文极难抄写,字又晦涩。
“给我喝口水,别提了,下次得改变战略,一个一个来,一下子都住满了,倒是赏心悦目,我这身子受不了啊。”他端起我的水,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臭不要脸。”不能分心,我只好简单回他几个字。
“吆吆吆,你这写的叫字吗,重写重写。”说着,拿起一旁我好不容易写完的大悲咒,刺啦一声撕了,随手一扔,满不在乎道,“你得诚心诚意写,要不然佛祖会生气的。”
“滚一边去,陈棉,我跟你有仇吗,你别在我跟前待着,赶紧去旁边那几间屋子。”他要是再在这里,我今晚肯定是不能睡觉了,这一百遍大悲咒,就是抄个三天三夜,也抄不完的。
“别,你就收留我一晚吧。”陈棉转着脑袋,鬼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可能。”想起我娘唠叨的神情,绝对要跟陈家小子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