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敢对金枝太过了,却也不想就此示弱,否则助长了金枝的嚣张气焰,她家小姐可就要受委屈了。
这是王氏断不能忍的。
王氏冷眼看着颐指气使地站在金氏父子二人面前的金枝,越发看这个女儿不顺眼了,刚想说什么,目光却落在金枝穿着的衣物上。
作为曾经一个从三品官员的家仆,又是江南一代的富庶地方,王氏的眼界也是有的,那衣物的布料一看就不俗,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更是高昂,就连王氏想为纪香置办,也得掂量掂量荷包,现在竟然穿在了金枝身上。
王氏怒了:“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小小的臭丫头,竟然妄想高过小姐,贱皮子,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说着便走向金枝,意图扯下她身上的衣物。
这发作的方向有些诡异,金枝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躲过了王氏的动作。
顺着王氏的目光望向自己身上的衣物,金枝悟了,感情还是邢掌柜给的衣物太过打眼惹得错。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妹妹?”金石挡在了金枝前头,顶住了王氏的怒火。
王氏对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又捶又打,极尽撒泼之能事,那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出自大家的管事娘子。
没办法,王氏那也是怕了,找了十多年的纪府毫无音讯,她内心越发焦躁不安,并隐隐生出一丝绝望。
毋庸置疑,纪香在她眼里是高她一等的小姐,她也一直在金家要求众人以小姐的礼仪待她。
但是在外人眼里呢?纪香不过就是个找不到家人的落魄小姐,短时间里这些乡民还能接受她的说辞,但时间一长,这些愚昧的人就只看表象,看不出小姐内里的高贵,只把纪香当一个拖油瓶,她的身份在那些肤浅的人眼里竟然连金枝这个丫头片子都不如。
一时之间乡里流言四起,甚至还有些村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敢恬不知耻地前来提亲。
王氏怕了,更害怕金家父子听信了村民的言语,真真不把纪香当小姐养了,所以才闹着搬到了镇上。
这事她一直藏在心头,原本看金家父子依旧如往日般让她支使着银钱,也未起二心,才略略心安。
没想到这天金枝竟然一言不语地穿上了纪香都穿不上的衣服,往日的隐患再一次露出矛头,要是金家习惯了金枝吃穿都不比纪香差,甚至更好,纪香真的还能被像个小姐般娇养着吗?
于是,王氏疯了,捶打金石已经不能满足她发泄怒火与不安,她必须让金枝受到教训,歇了那大逆不道的念头。
金枝原本是躲着的,但是看到王氏对金石又打又骂,又心疼了,于是拉开金石,自己顶了上去。
王氏是她母亲,她不能还手,只能躲躲闪闪不让自己受太多的伤。
这可把金父与金石心疼坏了,金枝见了反倒觉得受点儿皮外伤能让父兄更加认清王氏的真面目,偏向她这一边,也还不错。
但是也窝火透顶!
门外的声响终于惊动了姗姗来迟的纪大小姐,那聘婷的身子与优雅的步伐与鸡飞狗跳的几人格格不入。
“王嬷嬷,这是怎么了?”纪香柔柔的嗓音在这傍晚仿若天籁。
“小姐,惊扰了小姐,是奴婢的错。”王氏立即停止了撒泼,转而一脸和蔼地转向了纪香,那变脸速度之快看得金枝直翻眼。
王氏瞪了瞪金枝,但是在纪香面前,终究忍了下来,只说道:“都是金枝这小妮子,不知轻重犯了错,奴婢正教训她。”
话落,便见纪香脸上露出不认同的神色,王氏顿时有些讪讪:“小姐……”
“王嬷嬷,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吗?我和金枝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金枝的为人我清楚,断不是那般不知事的人。”纪香嗔怪地看了眼王氏,并走到金枝身边,意图执起她的手表明两人的姐妹情深,可惜金枝眼明手快的躲开了。
纪香面上闪过一丝落寞与忧伤,很快消失不见,仿佛那情绪从不曾存在一般。
金枝心里直呼糟糕,往金石那边望去,果然见她的好大哥脸上有着心疼与痴迷。
最终,因着纪香的介入,王氏就算心里千般算计也只能偃旗息鼓,再加上金石交上来的工钱竟然比预料中的多,她的火气才算去了。
金枝躲过了王氏的责罚,却高兴不起来。
尽管金石对纪香的心思她心知肚明,并已有了深刻的了解,但是真正见着,还是忍不住心塞。
于是这个晚上,金枝想着金石的事情,毫不意外的失眠了。
金家现在住的地方在距青叶镇中心较远的一个小巷子里,统共才三个房间一个小客厅,厨房与茅厕都在院子里,很是狭窄。最亮堂的房间自然是纪香住的,紧挨着她的一个很窄小的房间则住的是王氏。
金枝怀疑王氏买这里就是因为她能住在这个房间,夜里纪香有什么使唤也方便。
王氏原本是想让金枝和她住,但是那段时间为了替纪香布置她的闺房,她花了太多钱,本来就买了住宅,手里银钱不多,最后竟然让金父与金石去借了好几个月的工钱才作罢,就这样她还不太满意。
因着这,金枝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挨了不少饿,心里不满积蓄到了极点,最终爆发,嚷着也要有单独的房间,王氏冷眼旁观,最后让金父在客厅与她房间的过道上打了张床。
过道本来就不宽,为了不影响纪香来往走路,床自然是极窄的。
这么敷衍的态度金枝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