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是江南重镇,又和鲁王朱以海、郑氏集团互相征战不断,所以驻防八旗的兵力较多,虽然经过几次抽调,仍然有三千余人的满汉八旗兵,由梅勒章京济席哈统帅。○
济席哈是努尔哈赤时期的老将,正黄旗将领,崇德四年就当上了巴牙喇纛章京,后来违抗皇太极的军令,被撸掉了官职从头干起,慢慢又爬到正红旗蒙古梅勒章京的职位,跟随博洛南征,然后留守杭州,和鲁王政权多次交战,胜多败少。
谭泰留在浙江还有一万多人的部队,由甲喇章京和托统领,在浙江中西部大肆烧杀破坏一番后,和田雄的绿营兵一起退回浙江北部附近,然后分兵两路,和托率北路兵马迎击王得仁,以保卫最重要的苏州府、嘉兴府、松江府(上海)等地,济席哈和田雄率南路兵马迎击张名振,把明军挡在杭州府的外围。
王得仁孤军深入,不愿与和托决战,以一部在湖州府与清军周旋,另一部顺着太湖岸边向北运动,和托没有时间打这种你追我跑的运动战,把他逐走之后就以主力进驻苏州和嘉兴,征集民夫修缮城防,挖掘壕沟,做长期坚守的准备。
南路的济席哈、田雄和张名振是老对手了,双方知根知底,在各有顾忌的情况下也没有轻易决战,打了几场小规模的接触战后,张名振主动后撤,转进金华府,田雄和济席哈也没有追击,而是据守绍兴府城,又以几支偏师分守富阳、萧山等几座县城。收集粮秣,积极备战。
经过这次大规模的调整部署。清军以杭州、苏州为核心,初步构成了一个方圆三百里的防御阵型。做出一副龟缩防守的架势,等着明军主力来攻,鲁王政权的军队刚刚占领了大片地盘,忙着消化胜利果实,浙江战事归于平静。
这个时候,鲁王政权内部经过反复争吵,决定拒绝派遣正式代表前往南京,但是拜祭孝陵这种大事又不能不参加,于是采用掩耳盗铃的方法。由张煌言打着商议共同抗清的名义前往南京,朱以海的五弟朱以江以个人身份和他一起去,代表鲁王一脉拜祭太祖高皇帝朱元璋。
从浙江西部到江苏中部,大部分州县或者被明军收复,或者主动反正,走陆路更加快捷和安全,张煌言等到朱以江之后,沿着清军防区的外围,走诸暨县、临安县前往南直隶。
诸暨县位于绍兴府西南。地势低洼,号称“浙江小黄河”的浦阳江从境内穿过,经常发生洪涝灾害,清军在诸暨县扒开了浦阳江干堤。台风带来的洪水淹没了大量的村庄和田地,也在明清两军的控制范围之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张煌言和朱以江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洪水已经基本退去,但是周遭几十里都变成了不毛之地。低凹背角的地方能看到很多无人收殓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被洪水冲过来的,少数是淹死的。大部分却死于刀弓之下,很多尸体残缺不全,创痕触目心惊,田雄的绿营兵从这里撤离的时候,在浦江、诸暨两县疯狂屠城,杀死了数万百姓,比八旗兵更加凶残……田雄原本是黄得功的部将,后来向清军投降,并且亲自背着弘光帝朱由崧献给清军,从此变成了一个铁杆汉奸,几年来一直为满清冲锋陷阵,屡屡对汉人同胞展开血腥屠杀。
(吴三桂这个时候名声还不是太臭,杀掉永历以后才成了臭名卓著的大汉奸,田雄和他的情况类似,出卖弘光帝以后再没有回头路,只能死心塌地的当汉奸。)
张煌言和朱以江过了诸暨县,进入临安县地界,遇到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临安县在杭州府的西侧,是和托所部的撤退线路,官道两旁的村镇都被屠戮一空,偏僻些的地方都躲过了这场灾难,由于清军主力龟缩到杭州周围百里之内,这一带刚刚被鲁王政权的军队收复。
路过横路村的时候,张煌言遇到了本村的乡绅胡员外。
“请两位老爷做主啊!鞑子兵一顿饭的功夫就杀了本村三百余口,老朽家中也有四人遇害,可怜我那个粉嘟嘟的大孙子,被鞑子一刀砍成两段,死得太惨了!”胡员外老泪横流,伏地痛哭,当清军闯进村子的时候,他带着一家人躲进地窖,可是时间过于紧迫,还有几个亲人落在外面,都死在清军的刀下。
这一路上,类似的惨状见到的太多了,张煌言每次都感到异常悲愤和沉重,对百姓非常同情:“请各位父老乡亲放心,朝廷官军已经到了绍兴府和杭州府,不日就会攻打府城,定能要让鞑子血债血偿,讨个公道!”
“噢?朝廷的官军来了,是哪里派来的兵马?又是哪位大将军领兵?”胡员外泪迹未干,咬着牙说道:“我家里的房子被烧了,但还有百十亩薄田,十余个青壮后生,愿为朝廷出一份薄力!”
张煌言朗声答道:“我们是鲁监国的兵马,由定西侯张名振大帅领兵。”
胡员外一愣:“鲁监国……是姓鲁么?他和汪克凡谁的官大?”
张煌言也是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鲁王朱以海的影响力局限在浙东,隆武朝廷却声威日隆,过了绍兴府之后,普通百姓只知隆武帝,只知楚军和汪克凡,却不知道鲁王朱以海的名字,把鲁监国当成了隆武朝廷的一个官员……这也是张肯堂等人急于让朱以海称帝的原因之一,普通百姓只知道皇帝、太子和皇后娘娘,不知道监国也意味着一国首脑,朱以海称帝可以提振军心民心,提高鲁王政权的号召力和凝聚力,短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