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失敬失敬……不知天使大人当面,还请天使大人见谅则个……”朱令赟有些发懵,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向卢多逊赔罪。
他此时有些尴尬,一大推马屁拍出去,对方却不是正主儿,那马屁岂不是白拍了。
他心里对李俊文是一阵臭骂,你丫的不是主使你搭什么话,老子拍了半天马屁,这又是动刀动剑的,然后跟老子说认错人了!这不是成心让自己难堪么!
不过李俊文虽然不是主使,但那也是副使,也不是他朱令赟得罪的起的,自然不敢将心中所想流露出来。
既然对方是副使,想来方才那一番马屁,也不算是拍空了吧!朱令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朱令赟。
对方来接你,一般为了表示尊重,使团的主使自然应该站在最前面,以示感谢。即便大宋对唐国有着天然的优越感,但面子上还是应该客套一下的,就连党进这种大老粗也知道这个道理。更别说进士出身的卢多逊了。但是因为今日天气实在太冷,江边风又大,湿气重,读书人身子弱,他只好躲在后边取暖,让李俊文等在前面。他的本意是等对方的人到了,再让李俊文过来通传,到时候他缓过劲之后,再优哉游哉的出来接见,显示出自己的身份。
奈何唐军一下船就打算给宋军一个下马威,搞的围着他的禁军都跑回了队列中,令他被寒风吹的东倒西歪,好生狼狈。待稳定情绪之后,又看见李俊文和对方领头之人在那聊的火热,丝毫没有将对方带过来见自己的迹象。卢多逊左等右等,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往前走去,怒刷存在感。
而朱令赟刚一下船,就见到了被众人拱卫的李俊文。要不说身高体长有优势,李俊文身材高大,身上又披着大红披风,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周围站着佩刀的侍卫,特别的显眼。莫说是朱令赟,就是他身后的一干将领,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年轻人就是宋朝的使节,自然大献殷勤。
而走上前的卢多逊,朱令赟也看到了,只是他怎么也不会将一个长相干瘦,发型凌乱,裹着大衣的中年男子,当作是宋朝的主使。李俊文若是不说,他还以为是前来向李俊文汇报情况的幕僚或者文吏呢!
即便现在李俊文说出了卢多逊的身份,朱令赟也还不太敢相信,只是下意识的跟着附和拍马屁道。
“哎,不知者不怪嘛!这位是……”卢多逊一边朝朱令赟问道,一边让身边的随从脱下裹在身上的大衣,露出了大衣里赵匡胤钦赐的翰林学士特有绯色官袍,极尽装逼之能。
直到这时,朱令赟才相信眼前的相貌平平中年男,就是大宋使团的使臣。南唐以李唐后裔自居,各种礼仪
制度和官员服装,自然与承袭华夏正统的中原王朝相似,朱令赟虽是武将,但常伴李煜左右,也认得这绯色官袍起码是五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的,可见眼前的中年男的官阶,足以出任使团使节。总不可能副使都是五品,那正使岂不是要宰相才能配得上!以唐国的规格,大宋还不会派个宰相来当正使的。
“末将唐国神卫军都虞候朱令赟,见过天使大人!方才失礼之处,还请天使海涵!”确认了卢多逊的身份之后,朱令赟的态度也大为转变,又恢复了方才对李俊文时的谦卑之色。
虽然他也同样是五品官,但是唐国的五品武官,又怎么能和大宋的五品文官相比较呢,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加上方才认错人,若是不放低姿态,分分钟能将对方得罪死。到时候国主怪罪下来,他还真吃罪不起。
“哎,朱将军不必如此多理,你我同为宋臣,都是替官家做事,应当相互守望才是,何必如此客气呢!”卢多逊笑着说道,浑然没有了方才的披着大衣时的窘迫。
朱令赟听他把自己归为宋臣,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人家也没说错,连国主都向宋帝纳贡称臣了,他们这些人,可不就是大宋的臣子么。
终究是感觉有些疙瘩,朱令赟也不愿在这上面扯皮,连忙岔开话题,陪着笑脸说道:“我国国主特命末将前来迎接诸位天使前往金陵!此地天寒地冻,诸位请上船,随在下渡江,在下在对岸略备薄酌,为诸位接风洗尘!”
说完便朝卢多逊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态特别的恭敬。
一旁的李俊文看在眼里,不免感叹,江南的武将面对大宋的官员居然如此卑微,虽然有尊敬的成分在内,但也将唐国的面子给丢在了地上。武将如此,江南还如何能抵挡得住大宋的虎狼之师。李俊文又回头寻找展无忌的身影,见他情绪还算稳定,只是眼中还是充满怒火,而苍蝇正陪在他身边说着话。李俊文朝他微微点头一笑,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得到了他的准确回应后,便准备登船渡江。
“哼!丢人现眼!”就在卢多逊客套一番,准备随朱令赟登船渡江之时,朱令赟身后的人群中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低骂声。
声音不大,却浑厚有力,在寒风中传入了众人的耳中。朱令赟回过头去,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便沉下脸,不悦道:“卢将军,你当众出言不逊,这是何意?”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将,一旁的同僚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站出去,他就摆手制止。
李俊文有些诧异,这么老了还在军中服役,实属罕见。要知道,唐末以来,礼崩乐坏,武人横行,这个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