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依你。”太后挥手让几个老嬷嬷去后面的屋子里搜查,自己却细细地打量着楚昭华。不过一盏茶功夫,老嬷嬷便出来了,手上空空,并未搜到任何赃物。
“这么快就查完了”太后颇为意外。
“屋子里实在是颇为干净,长久未有人住过,就连院子里都不曾有异样之处。”
太后转头看着楚昭华,问道:“你叫什么”
“奴姓楚,小字昭华。”
“昭者,光也,华者,亦可作光也,日月光华,旦复旦兮,确是个好名字。”太后和颜悦色地问道,“本宫从前并不见少君将你留在身边,你是如何同少君相识的”
“所幸同楚王殿下一般师从崇玄。”
“家中可有长辈在”
“母亲早逝,家母早年曾说过父亲已过世,未曾来得及见生父一面,是以并无亲人在矣。”
“那倒是可惜了,小小年纪就失孤,少君的生母也过世了很多年了。”萧太后道,“可会识字琴棋书画会哪一样”
这一串问题可问得莫名其妙,裴秀水只恨得在一边直咬牙,萧太后一辈子都是固执强硬的性子,最恨人忤逆她,就连对皇帝都不假辞色,早年统领后宫之时,遇见忤逆桀骜的就直接拖出去杖毙,还被言官上过折子,谁知道今日被楚昭华顶了几句,却一点都不生气,真是奇怪也哉。
“认字,学过大学、中庸,可惜学识肤浅,琴棋书画都略会一些,却不精通。”
萧太后笑道:“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学得肤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毓笑着插嘴:“祖母当真偏心,当年可不是如此对我说的。”
“那能一样吗,堂堂王爷,文不出众,武又不行,还要你何用”萧太后笑着跟李毓说了一阵子话,而裴秀水和楚昭华就一直跪着,似乎完全忘记叫她们起来了。裴秀水只觉得膝盖生疼,只在心中叫苦,脸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她偶尔偷眼去看楚昭华,却见她跪得腰杆笔直,颈项微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似乎完全不觉得难受。她哪里知道,楚昭华在崇玄被罚抄经,能一动不动跪着抄三四个时辰,现在才这一会儿,她当然连感觉都没有。
待太后和李毓聊了一会儿,老嬷嬷才又上前回报:“老奴和宫人们都互相搜过身了,并未找到裴小姐的东西,想来并非内贼,可能是在哪里弄丢了吧。”老嬷嬷在太后身边服侍久了,还有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看今日的阵势,多半是诬陷栽赃,可太后正宠爱着这位裴小姐,她自然要找个台阶给人下。
楚昭华微微低垂着头,在暗处叹了口气,她当然不能直接插嘴说,这里还有裴秀水没被搜过身。她曾在普渡庵听过别的贵女贵妾议论过当今萧太后,知道她虽然是博陵萧家的长女,但在成为太子妃后受到的爱护还不如太子的一个媵人。第一自然是因为萧太后并非正统的美人,第二则是因为她的性子太过孤高清冷。
在初入东宫时,萧太后也曾被人诬陷偷窃,诬陷她的人是太子最宠爱的一个孺人。而当时评判此事的太子本想息事宁人,这样既不得罪萧家,也不会让那个孺人因为得罪萧家丢了性命,结果萧太后昂着头,跪在地上请太子派认搜查整个院子,若是搜出赃物,她愿意认罚。之后太子登基,萧太后对待宫妃的手段更加严苛,碰到喜欢闹事的、忤逆的都直接拖出去杖责,那些娇弱的妃子又怎么经得住杖责,没几下就打死了,再后来大家也都畏惧于她。
萧太后积威多年,就算是诞下秦王李琉的王德妃,也不敢在太后面前造次。
可是楚昭华这个年纪,足够当萧太后的孙女了,那又不一样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顶撞她、质疑她的决定,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冒出来,敢为别人所不敢为,萧太后非但不觉得被忤逆被顶撞,反而觉得像是看到了年轻的自己。是以,她并不会因为顶嘴而被罚。
可是若在现在主动提出裴秀水还没被搜身这件事,太后原本对她好起来的印象就彻底毁了,她只会觉得她之前是在耍心机耍手段,等到太后对她的印象坏了,就算她不动不说不笑不哭,也全身都是错,再说若是太后想要偏袒裴秀水,就是有如山的铁证,证明裴秀水是想陷害自己,也根本没用。
楚昭华只能惋惜地摇头。明明她握住了十成胜算,却不得不放弃其中的五分,难免会觉得可惜。
谁知李毓却突然转过眼,向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祖母,其实这里还有一人未被搜身。”
楚昭华惊讶地看着李毓。
李毓顿了顿,又道:“虽说裴小姐家风严正,绝不会做出有辱门楣之事,可既然已经搜了这么多人,也不差一个了,这样大家定会觉得祖母公正严明,行事不偏不倚。”
萧太后沉吟着,她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呢,早在裴秀水把认出楚昭华身上那个香囊的时候,她就能猜得到这是怎么回事,只是难得有个丫头不遗余力讨她欢心,事事尽心尽力,她自然是喜欢的,也难免想要偏袒她,可是现在
“罢了,为了不让人说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越来越老糊涂,就这么办吧。”
老嬷嬷走上前,行礼道:“裴小姐,请。”
裴秀水已经知道事情完全失控,朝着她不确定的方向去了,可她却不能怯场,也不能表现得心虚,她已经骑虎难下。她踉跄着站起身,握紧了拳头,直视李毓:“既然楚王殿下这样说了,那也不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