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正酝酿着骂人的一个百个脏字,忽然李毓往水中沉去,她这一张嘴直接几口泉水灌了进去,她不得不立刻闭嘴,愤怒地瞪他。
李毓俯身在她身上,两人在热泉深处沉了下去。楚昭华下水前根本没做准备,很快就觉得胸闷气短,想要挣开他浮上水面,却被他紧紧圈住双臂,她越是挣扎,肺里的氧气就流失得就更快,她很快就到了极限。
李毓见她在水中难受地皱眉,将唇贴了上去,把气息渡给她去。她骤然获得氧气,更加不知餍足地追逐过去,主动索求亲吻。李毓缓缓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的手臂,她很快就如同蛇一样纠缠着他,如同藤蔓缠绕大树,又如同莬丝花依附生长,她柔顺地躺在他的身下,眼神迷茫——难得的脆弱又茫然的模样。
李毓托住她的腰,又将她带出水中,将人抵在那块热泉边凸起的石头上。上百年,或许是上千年的流水洗濯,那石头早已被打磨的光亮可鉴,触手平滑。李毓并未因此离开她的唇,就像是一个小孩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百宝箱,赌气地翻找,既不温柔似水,又不缠绵缱绻,只剩下不知疲倦的热情。
楚昭华不由自主从咽喉中发出低吟,身体发热,就连温泉的热度都不那么明显了,李毓正抵着她,同她耳鬓厮磨,交缠相拥,她却宛如化为一潭春水般无力。
许久,李毓放过她的嘴唇,一双手臂依然牢固地拥抱住她。他的眼角变得通红,白皙的胸膛染上了一片浅红,喘息稍整,用变得暗哑的嗓音说道:“不要再喜欢林师兄了,好不好?”
楚昭华浑浑噩噩,忽然听到他提起林衍之,冷不防地清醒过来,她呼吸着于热泉相比清冷得多的山林间的空气,反问道:“我让你不喜欢萧师妹,你做得到吗?”
李毓愣了一下,倏然又笑了,嘴角微微弯起:“好啊,如果你不喜欢林师兄了,我就不喜欢小师妹。”
楚昭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哼了一声:“无聊。”
她一把将人推开,两步三步跨出了温泉,她现在全身都是透湿,衣裳贴着身体,发梢都在往下滴水,迎头被山风一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得不退回温泉边上,微微低下身,发丝黏在她的脸颊和衣衫上,还有那么一缕落在胸口,她弯腰下的时候,几乎就能看见衫子下起伏的线条。
李毓看了一眼落在她锁骨上的那缕头发,那黑发婉转着、婉转着,又消失在胸口,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懒洋洋地开口:“怎么无聊了,等价交换,不正好公平吗?”
楚昭华伸出手,捏住他的脸颊,用力拧了一圈,看着李毓直皱眉的神情,终于舒坦了一些:“师弟,下次再把我拖到水里,我就抽你一顿,再把你就这么倒吊在树上去供人瞻仰,反正你长得挺好的,看看也不长针眼。”
她是真的生气了。
李毓不动声色,但还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原来你竟也觉得我长得好看,从前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是貌若无盐。”
楚昭华只觉得又可气,又好笑,李毓此人,有时觉得他可爱,有时又是可恨,她一把抱起他原本拿来换洗的衣服,转身就走——本来是想把所有的衣服都拿走的,可李毓最是爱洁,让他穿落在地上沾了泥土的脏衣服,不知道他该有多纠结,她就乐得看他一个人纠结去。她在回去的路上直接挖了个坑把李毓的衣服给埋了,然后用内力把自己身上的水汽蒸干,然而用内力蒸干,衣服上多少还有些潮气,跟晒干的到底还是不同。她从前可不会耗费内力去蒸干衣服,明明可以换一件,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可现在做却是有了发泄的意味,想消耗内力到精疲力竭,才没空去理会满心的愤懑。
——若她还是崇玄弟子,不世出的天才,谁敢用隐含蔑视的眼神看她,谁敢轻易肖想于她,更不用说有任何戏弄之举。
她发足狂奔,正同人擦肩而过,那人却娇呼一声,楚楚可怜地撞到了自己的丫鬟身上。那丫鬟忙扶住她,横眉竖目地数落起来:“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们可是相府的人,谁敢这样莽撞地冲过来撞到我们家小姐!”
楚昭华脚步一顿,回首看去,当真是冤家路窄,她碰到的人却是裴秀水。
她刚才不过同她轻微擦肩而过,连“撞”都远远算不上,裴秀水双目含泪,维持着被丫鬟搀扶的姿势,轻声道:“原来是楚姐姐。姐姐想要罚我,什么都好,毕竟是我曾经差点让姐姐背上了偷窃的名头……”
那丫鬟见她如此,更加气焰嚣张,嗓门也越来越大:“原来是故意来报复我们家小姐的,看你这模样也是好好的,怎么心眼这么黑?我家小姐是——”
楚昭华直接点了那丫鬟的哑穴,五指拂过,连续点过了巨阙膝跳等穴位,直接把人定在了原地。那丫鬟正叫骂到一半,突然失了声,明明嘴巴能够张开,可不论怎么喊叫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楚昭华又不傻。真的让她骂完全套,看热闹的人都会循声而来了。旁观群众的心理十分奇怪,如果一方弱势而一方强势,总会不由自主地偏向弱势的一方,不论事实如何。
她转过头,默默地看着裴秀水,只见她这回真的要哭了,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想做什么?我是当今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裴相府的小姐,你如果敢——”
“我知道你是裴臻的次女,你爹裴臻和裴珩相爷是兄弟。”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