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华冷眼看着,只见楚云侑脸上虽有动容之色,却并无半分恐惧,甚至还能镇定地下命令:“传令下去,在场闹事者,格杀勿论。”直到那个禁军护卫真的要扑到他身上,楚昭华才抬起一条腿,一脚踢在那禁军护卫的臀部,将人踢开。

她半蹲在楚云侑身前,笑眯眯地开口:“看,我刚才救了你一回,你该如何谢我?”

楚云侑挑眉道:“我带你进南诏,又为你兄长延请大夫,算起来你还欠我一回。”

这还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她正待说话,忽然感觉到身后异样,立刻测过半边身子,只见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蛊虫,笼罩在头顶,而操纵这些蛊虫的人,正是那个叫阿易的少年。他也认出她来,脸上只是微微惊讶,但很快沉下了脸,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呼哨一声,那如同乌云压顶般的蛊虫铺天盖地朝他们冲下来。

楚昭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体质特殊,并不畏惧寻常蛊虫,可是无端看到这乌云过境般的大一片,心里还是要发毛的。她转过身,俯身挡在楚云侑身上,低声道:“这一回,我们已经两不相欠。”

那些蛊虫沾到她的衣裳,正要依照命令往人身体里钻,忽然一顿,全部悬停在那里不动了。楚昭华毫不犹豫地在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血腥气涌出,原本应该对血气趋之若鹜的蛊虫猛地一缩,只在半空中乱撞乱飞,就是不肯再靠近他们了。

而在另一边,铁笼已经稳稳地降下,将那些带着镣铐的蛊师关在里面。同时,他们脚下的台板却开始下沉,献祭给西萨神的过程本来是十分肃穆庄重,台板会缓缓下沉,待下降到一定高度,会突然抽走,西萨神就会出现,将送下来的祭品吞噬。所有的蛊师都面露恐惧,唯有平阿婆的小儿子依然笑嘻嘻的,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

“舅舅!”阿易突然失声喊道,他刚进入少年抽身条的时候,声音开始变化,这样一喊就破了音,显得格外凄厉。

回应他的是他舅舅那张毫无知觉的憨笑面孔和欢快地挥动的双手,黑蛟闪电般从祭台下面探出头来,飞快地咬住了其中一个人,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中,又迅速地咬住了第二个,第三个,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些被关在铁笼里的蛊师已经全部成为了它口中的食物。有些人一时还不得死,连连惨叫,那凄惨的声音让在场的禁军护卫都面露不忍。

蛊师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凡胎ròu_tǐ,也有亲人也有子女,就跟他们是一样的。若是他们的亲人或子女在祭台上被西萨神吞噬——谁也无法说,你的家人会不会被牵扯进去,成为下一个祭品。

“是你们——你们——”阿易眼圈通红,却死命地忍住了眼泪,“血债血偿,我要你们一命换一命!”可是不管他怎么呼哨怎么操纵蛊虫,却不过让场面变得更混乱,那些蛊虫既不敢不听从主人的命令,也不敢上前,只得在半空中胡乱飞着。

楚昭华听着他呼哨吆喝的声音越来越凄厉,到后来甚至带着哭腔,她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不断有涌上来的人和禁军起了冲突,有些甚至都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禁军已经压制不住暴动的人群,执行了太子殿下的命令,闹事者一律格杀勿论,根本不管眼前的是蛊师还只是普通百姓。

“这就是你想看的‘一场好戏’?”

楚云侑喃喃道:“除此之外,并无它法,帝王之业,本就是屠戮造业。”

“今天在祭台上死去的是老身的小儿子,将来又有谁能保证,死去的不是你的家人?老身已经六十有五,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板,就算现在死了也不足惜。老身肖氏,就是蛊师世家里的肖家,老身的长子长女全被被狗皇帝害死,现在只有一个外孙阿易,难道要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过上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日子吗?”平阿婆厉声道,“不如今天就把命拼死在这里,我们跟狗皇帝拼了——”

“跟他们拼了——”

“拼了——”

人群中,附和的人声一浪盖过一浪,隐藏在市井人流中的蛊师都不再躲躲闪闪。

“想要和陛下拼命,就应该先问问我楚棘的剑,”清越的声线一下子压过熙攘人群的激越呼喊,说话的人并没有提高嗓音,却清晰得像在每个人耳边说话一般,“真是不自量力。”一剑东来,正朝着引起群情激奋的平阿婆飞去——诛恶必先诛首恶,对付一群阴私手段层出不穷的蛊师的最好办法,就是在他们尚未凝结起来之前,重创他们领头人。

肖易看见眼前剑光一闪,竭尽全力调动失控乱飞的蛊虫,朝突然冲杀进来的楚棘袭去。可是那些蛊虫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控制,威力大不如前,楚棘右手握剑,左手挥出一束点燃的苦艾,蛊虫顿时被药味冲散了。

楚云侑却道:“如果你救下他们,我就在城外迦蓝寺等你。”

这句话虽轻,楚昭华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啧了一声,一会儿要杀,一会儿又要救,这位太子当真麻烦。

眼见楚棘这一剑就要得手,却剑身震动,一柄明如秋水的长剑抵住了他这一剑,他看见眼前的人,瞳孔微缩,惊道:“怎么又是你?”

楚昭华和他相对执剑而立,笑眯眯地说:“是我啊,随便玩玩嘛。”

随便玩玩?

楚棘吃惊后就是大怒,怎么每每都碰到楚昭华来捣乱,本来她的招式虽精准,可功底差劲,最多不过仰仗一些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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