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神龛一分为二。
层层叠叠的篆文从栅栏扶手上浮现出来,碰撞之间,发出金玉之音,叮当作响。
妖神连声怒吼,六只手臂上的器物摇动,降下一道道的乌光,交织成网,笼罩高台。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对抗,一金一黑,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绝。
到底是三头六臂的妖神得到新生力量的滋养,更胜一筹,不多时,高台上的篆文就开始败退,幽光占据上风。
“吼,”
妖神六只手臂抓住高台,奋起最后的神力,只听轰隆一声,高台被掀飞。
“这是,”
景幼南目光一缩,他看到高台下是一口深井,一种不知名的黑水汩汩地往上冒,花骨朵一样,密密麻麻,看不到边界。
黑水弥漫,怨气沉浮,源自于灵魂的死寂袭来,场中仿佛响起神魔沉沦的哀嚎,痛入到骨子深处。
“开,”
景幼南后退一步,天门上千灵重元玲珑宝塔垂下宝光,如璎珞珠帘,挡在身前,黑水难以加身。
“起,”
鹤背老人一扬赤眉,祭出一个铜环法器,护住他和敖丙。
至于其他的人可没有景幼南和鹤背老人这样的实力,特别是后面冲进来的修仙家族和小宗门的人,被深井中的黑水一冲,登时倒在地上,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样的气息,”
景幼南眉头皱起,几乎要拧成疙瘩。
汩汩往外冒的黑水弥漫的气息非常诡异,不是魔宗的狡诈阴险,不是妖族的残暴嗜血,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绝望和怨气,仿佛积蓄压抑数以百十万载,只是稍一接触就令人身子发麻,噩梦连连。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景幼南感应到袖中的东华慈光星辰尺的雀跃,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吼,”
妖神兴奋地大吼,一跃而起,跳到深井中,六只手臂上托着的器物浸泡在黑水中,源源不断的吸收黑水中蕴含的怨气。
“吼,”
妖神身子节节拔高,身上的鳞甲抖动,细细密密的篆文交织成图案花纹,有夜叉,有修罗,有恶鬼,有罗刹,还有十八层地狱,令人魂断的黄泉路。
“不好,我们退,”
鹤背老人看着气势大盛的妖物,面色变幻了数次,决定退走,对于这样来历莫名的家伙,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正在这个时候,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细线,须臾之后,金黑两色交织,缠绕成一只金灿灿的竖曈,只是周围晕出层层的黑圈,说不出的诡异。
竖曈悬于其上,冷漠俯视全场。
“是龙目,”
敖丙作为龙君的后代,对这样的竖曈最是熟悉,一下子就认出其来历。
“龙目,难道是灾难真君,”
景幼南用手按在眉心上,似斧似钺的雷纹闪烁,隐有杀伐之音。
下一刻,竖曈坠下,如同大日沉到汤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到黑水中肆虐的妖神体内。
“吼,”
低沉的龙吟声响起,妖神缓慢地从黑水中站起来,六只眸子闪烁着幽光,没有了刚才的张扬,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内敛。
“是龙族的小辈,”
妖神已经涨到十丈高,声音如同打雷一样,道,“血脉稀薄的吓人,龙族堕落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你,你,你真的是灾难真君?”
敖丙看着眼前传说中的人物,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道,“你,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哈哈,我怎么不能活着,”
妖神或者说是灾难真君放声大笑,虚空回音,荡起层层的涟漪,道,“这才是新生,新的开始。”
“难道传说是真的,”
敖丙面色煞白,没有半点的血色,喃喃道,“你真的借助了那边的力量?”
灾难真君没有理会如筛糠般的水族子弟,把目光投在景幼南身上,眸子中幽光闪烁,开口道,“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真是了不起。”
景幼南没有说话,眼前滔滔不绝的黑水倒是让他记起典籍上的记载,那是很少人敢提起的禁忌。
“该死,”
景幼南心里暗骂,碰到这样的倒霉事,真是令人头疼。
“可惜,你运气不好,今天必须死在这。”
灾难真君说完,大袖一挥,深井中黑水再次喷发,携带不可抵御的怨气和死气,横扫全场。
除此之外,一个个鬼物出现在黑水中,或是青面獠牙,或是身高过丈,或是手持镰刀,或是长耳垂地。
这群鬼物千姿百态,身上都生有细密的鳞甲,在黑水中兴风作浪,桀桀怪笑。
“我们走,”
鹤背的元婴真人放出一道宝光,裹住水族剩下的几人,往外突围。
“走,”
景幼南也不愿意多待,脚踩雷光,风驰电掣。
灾难真君没有兴趣去管这些小虫子,他直接在黑水中盘膝而坐,六只手臂上托起器物,幽深的光华垂下,重重叠叠,看不清楚。
“九幽之地,沉沦苦海,万世死寂,黄泉地狱。”
灾难真君口吐神咒,身后的黑水冲霄而起,铺天盖地,弥漫天穹。
“真是来势汹汹,”
景幼南驾驭遁光,回头看了眼越叠越高的黑水,压抑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怨气和死气,即使隔得这么远,依然令人浑身战栗。
这样的黑水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它们的存在就是吞噬和毁灭。
在考量的过程中,景幼南手上也不慢,取出东华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