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八突然炸毛,我忙虚心道:“不敢,不敢。”说着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做了什么,辛酸道:“你来晚了,我已然投河自尽。”
“……”
一段诡异的沉默,王八道:“别怕,你命不该绝。你回去慢慢熬,我先走了。”
我奇道:“你一块石头做的王八,也会动?”
“……”
又一段沉默,我听到蓄力爆发的破口大骂:“谁告诉你我是那王八!!!”
我叫道:“这里明明只有一个王八!!!”
“谁知道你做梦好好的,非要梦王八像啊!!!”
“诶?”我定睛一看,好像是很像哪里见过的一座赑屃像。我不好意思道:“那你去哪儿?”
那个声音哼唧了几下。
我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又越来越疼,整个人忽冷忽热了起来。
这感觉太难受了,我禁不住闭上眼抱头翻腾,倒来倒去半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强撑着睁开了眼。眼前视物朦胧,有不真切的声音,隐隐约约像在说“醒了”“大夫”“三小姐”什么的话。
我觉得又累又困,就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浑身酸痛。
有一道惊喜的声音响在耳边:“三小姐!”
这声音半熟不熟,我想不起,望过去才恍然:那个毽子踢得好的阿楝。她不是这里最低等的丫鬟,但也没有在屋里侍立过,大多做一些打扫整理的工作。我很少和她讲话。
也好,失忆计划就从她开始,也算练个手。即使我刚刚醒来脑子混沌,也坚决没忘这个让我好好活下去的计划。
我一脸惊慌加茫然,拿出老早准备的说辞:“你是谁?!”
我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实在沙哑难听,她正侧身去倒了杯清水奉给我,闻言身形一顿,勉强回过头笑了笑:“三小姐不记得婢子了。婢子叫阿楝。本不该是我在这里,只是阿蓁姐姐被罚在院子里跪着,您不好就不准起来。我这就去和司农夫人禀一声吧?”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茶杯,试着咂了咂嘴,很不好受,还能品出药味来,估计是她灌的。喝了两口白开水还有点亲切,我尝试动了动,喉头一牵就引出一串咳嗽。果然还是标准感冒症状。倒是不觉得发热。
我又喝了几口压咳嗽。她的话我放心上了,边喝边愣神:这么狠。对阿蓁下手都这么重。
我倒是想帮她,只是我现在实在不好太过直接,只得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啊,我又是谁?阿蓁姐姐又是谁?谁跪着了,为什么跪?”
阿楝彻底傻了,震惊地望着我。
我的天,这个癫狂的台词,说出来我自己都一阵恶寒。天地良心,我这也是第一次装失忆,没经验,全靠电视剧功底与优秀的想象力。
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我……我去喊司农!”
我心安理得地头一歪,又睡了。
等她打个来回带来了关岑中,我已然梦地酣然。这不能怪我心大,我可是个头晕眼花的病号。
对付关岑中这个段位,我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装模作样,争取做到演技逼真而不油腻:“你是什么人?”
他无言看了我半晌,一脸难以置信:“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医官!怎么回事?!”
我才看到后面诚惶诚恐的老医生。失忆这种微妙的事看中医不带怕的,我坦然让他捏着脉,眯眼急躁道:“怎么回事?有没有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怜的老医生为难地道:“司农,三小姐。小姐落水后,着了风寒,高热,或许影响了记忆。下官只能开方子调养,但……治不了啊这。”
关岑中那个暴脾气,果然大怒,一脚踹在他背上:“废物!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