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微曦,府里有下人起身,才发现晕倒在地上的连婆子,那个血淋淋的大字还在,只是血迹已经逐渐干涸。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连婆子抬起来,架回到里屋床上躺着,掐着人中才将她唤醒。
她一顺过气来,便闭着眼睛一顿手舞足蹈:“夫人饶命啊,害死你的不是我!”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笑着道:“怕不是魔怔了吧?”
然后伸手去拍她的脸:“连婆子,醒醒,醒醒!”
“有鬼啊!”连婆子一声惊呼,睁开眼睛。
有人讥笑:“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婆子竟然也怕起鬼来了。”
也有人笑:“你昨夜里应该不会是被吓晕了的吧?”
连婆子被众人讥讽,看看已经亮白的天,睡眼惺忪的下人们,感觉阳气又重新聚拢回身上,没有那么心惊胆颤了。
她坐起身子,拍拍心口,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你们昨夜里谁无聊瞎胡闹?”
人们自鼻端“嗤”了一声:“谁撑得没事干了?大半夜里逗你玩。”
连婆子一指门扇:“那个字是你们谁写的?谁大半夜里过来敲门?还有鬼火!”
众人扭头,门上干干净净,哪里有半个字?
连婆子也顿时呆愣住了。
她昨夜里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幻觉!
大家面面相觑:“连婆子,你应该不会是真的见到鬼了吧?这里怎么可能有鬼火呢?”
连婆子想起昨夜里那熟悉的硫磺味道,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不可能是他们的恶作剧的。她越想越惊骇,又忍不住地全身发抖:“那就是真的有鬼了,有鬼过来索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看你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然后果真有鬼过来敲门了。”有人玩笑着揶揄。
“呸!你才做了亏心事!”连婆子猛然警醒,怒瞪着眼掩饰自己的心虚。
众人看她形容狼狈,皆大笑着一哄而散了。
夏府太小了,所以连婆子遇鬼的事情很快传扬进了老夫人与薛氏的耳中。
老夫人捷足先登,将脸色仍旧煞白的连婆子叫到了跟前。
连婆子许是昨夜里在地上晕了半夜,受了凉,有点烧热,迷迷糊糊地强打起精神,进了老夫人的房间,跪在地上听训话。
老夫人冷哼一声:“听说你昨夜里见了鬼了?说是有冤鬼索命?”
连婆子虽然心里害怕,但是还不算糊涂。这大户人家里忌讳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因此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启禀老夫人,婆子那是一时惊骇,有些胡说八道。但是昨夜里的事情是真的,定是有人故意捉弄婆子,还请老夫人做主。”
“你说有人捉弄你,可知道是谁?”
连婆子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是有人有意捉弄你?大半夜地跑去你的门上写一个血字,然后不停地敲门吓唬你?”
“是真的,老夫人。”连婆子郑重其事地分辩:“昨夜里敲门声一直不停,婆子起来许多次,都没有发现究竟是谁。然后还有许多的鬼火一直围绕着婆子门口打转,婆子惊骇,一转身,就发现门上出现了血写的‘冤’字。老夫人,这应该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地吓唬婆子。”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紧盯着连婆子:“这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地吓唬你,咱们暂且不提,这人为什么要吓你,又为什么要在你的门上写一个冤字呢?”
连婆子浑身一颤,脸色顿时有些煞白:“婆子也不知道。”
“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找上你,定然那就是你往日里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否则昨夜里至于被吓晕过去么?”
连婆子将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般:“婆子做事,向来问心无愧,一定是往日里得罪了府里什么人。”
“是吗?”老夫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金镶玉手镯,撩起眼皮看了连婆子一眼:quot;我很好奇,你那一句‘夫人饶命,害死你的人不是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连婆子一愣,然后矢口否认:“我说过这样的话吗?许是一时魔怔糊涂了吧?当时吓得七荤八素,已经是神志不清,难免胡言乱语说些胡话。”
老夫人轻轻地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希望是如此,否则细细思索起来极是惊恐呢。”
连婆子浑身汗如雨下,连连叩头:“的确是婆子一时惊恐,胡说八道,惊扰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饶命。”
老夫人微微一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应该解释的便解释一下,别让大家误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我听说,有些传言可有点玄乎。”
两句敲打,令连婆子心里愈加忐忑,觉得老夫人这摆明了就是话里有话。她忙不迭地应声,再三求饶,老夫人方才挥挥手,命她退下去了。
按说,薛氏执掌夏府,消息应当比老夫人灵通才是。偏生今日她起身迟了,这两日火气又大,连婆子刚被训斥,罚去做苦役,所以其他人伺候得都谨慎,不敢在她跟前胡言乱语,免得给自己招惹祸事。
等到她得知此事,还是夏紫纤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告诉她的。
薛氏不由就是一惊,将身边伺候的下人全都屏退了,仔细地向夏紫纤打听其中经过。
“连婆子果真这样说了?”
夏紫纤肯定地点头:“千真万确,许多人在跟前听着呢,他们都还在议论连婆子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什么的都有,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