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家众说纷纭。
安生骑在马背之上,头上帽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下去,被风吹得没影,一头秀发披散开来,她一抬衣袖,身后的人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伸手就钳制住了她的胳膊:“老实一点!”
安生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老老实实地放下了胳膊。
骏马带着两人一路狂奔,行至荒无人烟的郊外草地之上,喻惊云方才一勒马缰,停伫了下来。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冲着安生伸出双臂:“下来!”
安生看了他一眼,然后倔强地自己踩着脚蹬,翻身下马。
这战马却是比冷伯套车的那匹白马高大许多,加上天色阴沉,星月隐去,看不清脚下深浅,安生身子一歪,抓不住马背,就直接向着后面直愣愣地栽了过去。
喻惊云不过是猿臂一伸,就将她捞进了怀里,坚实的胳膊揽住她的纤纤细腰,责怪道:“不逞能行不?”
安生担惊受怕了这半晌,心里正是委屈,如今喻惊云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军营里挟持到这里,自己适才的盘算也顿时付诸流水,心里就有些恼意,鼻子一酸,声音就有些哽咽。
“谁逞能了?”
“你!”
喻惊云怒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混进军营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大理寺正在奉旨调查失火一案,正愁没有个线索,你倒是自投罗网,直接自己送上门来。万一被人拆穿了你的身份,定你一个党羽身份,你百口莫辩!”
面对着喻惊云的指责,安生倔强地抬起脸:“那又如何?大不了就是给我父亲陪葬,有什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是我多管闲事行了吧?”喻惊云低声吼道:“你死了就能换回你父亲一条命吗?”
安生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我究竟应该怎么办?他们都说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就看着父亲去送死吧?”
泪水瞬间就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喻惊云揽着安生的手臂一紧,安生好像倦鸟归巢一般,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窝进喻惊云的怀里,痛哭出声。
喻惊云缓缓抬起一只手,摩挲着她的如缎秀发,笨拙地道:“别哭了。”
安生哭得愈加大声。她忘了,喻惊云乃是尊贵的定国侯府世子爷,她只知道,适才,他招惹了自己。
她一时间毫无顾忌,只觉得哭得昏天黑地,眼泪鼻涕糊了喻惊云满身。
喻惊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是一个冷硬的汉子,可以行军布阵,可以瞬间取人首级,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行于色,唯独,他不会安慰别人。
这个小丫头哭起来,一点也不好看,他定国侯府里的女子即便再伤心,哭起来都是珠泪涟涟,嘤嘤凄凄,果真就像是一朵带雨梨花,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惜来。
而夏安生这一哭,就像是六月天里突然爆发出来的狂风骤雨,带着席卷天地的澎湃,呼啸而至,痛快淋漓。
他有点暗自庆幸,自己多亏了明智,一路狂奔,将她自军营里带了出来。否则,这惊天动地的哭声,会令他喻惊云从此以后,英名全毁,再也没脸见手下的士兵们。
夏安生这一通发泄,终于云开雨住,慢慢小了哭声,喻惊云方才能小心开口:“我送你回府?”
安生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羞涩起来,慌忙从他怀里挣脱开,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斩钉截铁地摇摇头:“我不想回去,我想留下来调查事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