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员外寻找薛修良的罪证极为顺利,大半日的时间便收集了七七八八。
他将满纸的罪证递给薛氏看,薛氏看一眼,就委屈得眼泪汪汪,再也看不下去,觉得夏员外就像是在自己心口里捅刀子一般。
但是,她又无计可施。一边是夏紫芜,一边是薛修良,两边一样沉。
就像安生所说的那样,薛修良再亲,那已经是死了,总不能再为此搭上女儿的一条性命。
薛钊在牢房里关押着,薛修良只有自己这一个亲人,自己若是不追究了,那么,衙门里自然是乐得糊涂结案。
最终在夏员外的劝说之下,她委屈地写下了一份不予追究的文书,签了名字,按了手印,然后交给夏员外,一并递交到了京兆尹衙门。
夏紫芜这两日在牢房里是真的过得心如油煎。
她在牢房里哭过闹过,被旁边关押的犯人吓得魂不附体。
她被老鼠吓得尖叫,因为牢饭的粗糙而发脾气,因为冻得忍受不住,嚎啕大哭。她一刻钟都呆不下去了。
狱卒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她,旁边牢房关押的犯人用恶毒的话诅咒她,用便桶里的秽物泼她。
后来吃了亏,自然就老实了。
她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以后,便开始思忖整件事情的始末。
最开始,她一直是在执着地认定,杀害薛修良的人就是安生,毋庸置疑。所以,她一直都在安生身上寻求破绽。
她苦苦地思索,夏安生是如何将自己的帕子偷走,丢到命案现场的?又是如何把砒霜藏进自己箱子里的,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身边一定是有内鬼,可是这个人是谁呢?究竟是谁与夏安生走动的密切?或者是对自己怀恨在心?
后来,她冷不丁地想起,薛修良与长菁是有过节的。
一想起长菁,顿时如河堤溃坝,许多的疑点奔涌而出。
长菁将薛修良恨之入骨,完全有杀死薛修良的动机。
那一日,自己派遣她去珍积成买蹄髈和猪手,珍积成离薛修良的住处并不远。
长菁照料自己的饮食起居,想要做手脚,栽赃一包砒霜,那是轻而易举。
她终于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一直以来,对于自己貌似忠心耿耿的丫头。
她也猛然想起,长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与自己同仇敌忾,经常帮着自己出各种各样阴损的主意。她变得沉默寡言,面对着自己的训斥,也不再谄媚地讨好奉迎。
夏紫芜的心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凉,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情与长菁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一定是长菁这个丫头杀了薛修良,故意将自己的帕子丢在现场,然后再将砒霜藏进自己的箱子里,栽赃陷害自己,一箭双雕。
果真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她想通之后立即便兴奋起来,在牢房里大吵大闹,要见京兆尹,要伸冤,自己是冤枉的。
可惜,那些狱卒在牢房里来回走来走去,对于她视若无睹。
她的消息传递不出去,外面的人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薛氏与夏员外还在认为,薛修良可能真的是夏紫芜杀的,还在努力搜集薛修良的罪证,减轻她的罪过。
京兆尹巴不得无人追究,断一个糊涂案。接到夏员外的文书之后,便立即升堂问案。
第一个带上来的,是夏紫芜,夏紫芜终于得见天日,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不用审问,当场就将自己的怀疑告知给了京兆尹。
京兆尹没有想到,这个案子不过时隔两日,竟然又生出新的是非来,果真是曲折离奇。
但是夏紫芜一番分析,又是有理有据,当下立即就将长菁传唤过来了。
两人公堂对质,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事情的突破口最终在珍积成老板的身上。
长菁一直坚持是在珍积成等着给夏紫芜买猪手,然后京兆尹就宣召了珍积成的老板与伙计过来作证。
坏就坏在,长菁是珍积成的老主顾,她经常替夏紫芜跑腿,而且,她毁容之后黑巾蒙面,这幅装扮出了门总是会惹眼。
所以老板说,当蹄髈和猪手一出锅,自己就四处找长菁,可是没见到踪影,直到候着的顾客走得差不许多,长菁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还埋怨老板让她等久了。
长菁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原本是想着,多嘴这一句,到时候老板可以为自己作证,证明自己一直在候着。可是没想到,老板会做生意,想着优先关照她,结果发现了她不在。
长菁早就有了赴死的准备,如今被揭穿,也就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毒杀薛修良的事情如实招认了。只是,她并未提及安生,只说是自己毒杀了薛修良之后,直接栽赃给了夏紫芜,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将安生牵扯在了里面。
夏紫芜恨得咬牙切齿,只恨不能食肉啖骨。
而京兆尹手里握有薛修良的累累罪证与薛氏不予追究的文书,便轻判了长菁,官卖为奴,流放出京去了。
薛氏听闻实情,自然不肯,在京兆尹衙门里呼天抢地,想要反悔,势必要让长菁为薛修良偿命。
夏员外倒是觉得此事这般解决,算是圆满,而且长菁在夏家因为薛修良的事情的确也受了大罪,心里有愧,想着作罢,也周全一个自己的好名声。
当下连哄带骂地将薛氏劝上马车,回了。
夏紫芜与孟静娴都被无罪释放。
夏紫芜虽然逃脱了罪责,但是她企图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