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开了又谢,一年又一年。转眼已是颜府被抄家的第三个年头了。
京城外几十里的小镇上,一家小饭馆已经开了三年了。
谁都不知道店主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甘居此处小镇,不去繁华富庶的京城去寻一条繁花似锦的前程。
“丑娘,上酒,还是要那个忘川酒,别拿错了,拿错了不给钱哈。”一个男子满身酒气进门已经无意之间踢翻了门口的一张椅子,但是他还要继续喝。
“你这个泼皮,身上还剩几个钱啊,天天来喝我最好的酒,且把这小店喝倒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哪里再去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角落处一个女子一边打着酒,一边指着远处那个歪着门后满脸傻笑的男子的鼻子,叫嚣着。
不过这个女子还是拿起打出的酒壶往那个男子旁边桌子上一掷,振得酒壶咔嚓一响。
“丑娘,你果然还是舍不得不给我。嘿嘿。”他挣扎着起身,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子的手,却被女子一掌打开。“丑娘,要是你漆黑的脸上麻子再少一点,我或许真的会拉你回家做老婆。”
“谁信你鬼话,等你清醒了,你好好照照镜子,我还轮不到你怜悯。”这名被唤作丑娘的女子笑骂着,回到厨房,和自己的儿子换班,开始炒菜。
虽然这个小镇非常小,方圆几里都知道这个镇上这个菜馆的菜比那御膳还让人垂涎不止。老板娘兼厨子是一个满脸黑麻还驼背的外地逃荒女子,店内还有一名幼童是她儿子。
本是个逃荒的寡妇,刚来的时候,镇上的男人都想欺负一番,后来才发现这个寡妇实在太丑了,人如其名,一张脸就像锅底一般黑,还满脸都是黑麻子,背上的背锅远看就是一座山,让这些男人实在下不来口。
但是外来人总是不那么本地人受待见的,他刚来开饭馆的时候,经常有人故意寻机会欺负她,故意点了一堆菜酒,然后分文不给。丑娘笑着走近厨房,拿起做菜的大刀直奔出来,一刀砍在桌子上,并且报上他家地址和人口。叫嚣着,你若是不给钱,小心你全家性命。那泼皮瞬间怂了,掏了钱灰溜溜走了。
自那之后因为她的酒菜好吃和泼狠劲,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们了。
是日,丑娘挎着箩筐在院子采摘槐花,身后跟着她的是一个脸蛋圆润可爱的小娃娃。这个小娃娃年纪很小,伸着还有些乳胖的圆手,也像模像样地跟着摘花。
四五月间的槐花香飘万里,浓浓郁郁,腻做一团,甜得脑袋疼。
丑娘最近又在发愁,经过两三年的辛苦经营,好不容易添置了这个小院,也铺上了那个简陋的小店,可是眼前这个娃娃已经开始大了,该是要去学堂的年纪了,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开不了源,只能节流了。
这一切都只能从店里的开支上下功夫了,眼前院中的槐花树就是她节流的方法之一。
她用一个拐杖勾下树枝,然后挑拣那些还未绽放的雪白蓓蕾,一并摘下放入筐中。
她一边摘一边想着孩子上学堂需要钱银的事情,根本没留意一不小心手被槐树的硬刺扎破了,一滴滴的鲜血如泪珠一般源源滚出,滴滴晶莹剔透,从那双白净的手指上滴落在她手中那一串雪白的花枝上,鲜血的艳红和槐花的雪白相交,一瞬间凄美异常,霎时刺眼。
“娘亲,娘亲,你的手指扎破了!”
丑娘被奶声奶气地声音唤回了神儿,这才冲动疼痛神经,瞬间吃痛,想来这词扎的比较深了,还折在了里面。
“渊儿,今日怎么没去学堂?在这里干嘛!”丑娘虽然对孩子的体贴甚感慰藉,但是手上扎了刺,需要挑开,她不想孩子看到。
“娘亲,我不想去了。”小娃娃看着娘亲手上鲜血还在源源不断滚出,很是心疼。
“胡闹!我好不容易才说通先生让你旁听几日,让我凑够钱,你且不要浪费机会。”
“可是,娘亲,我不想你这么辛苦。”说着,这个叫渊儿的小娃娃,眼泪就掉落下来,“娘亲,你明明就学问很好,古诗字句很是精通,为什么就不能教我,非要送我去那个迂腐的老先生那里?”
丑娘有些恼,但是想到儿子如此贴心孝顺,心中心疼不已,“傻孩子,你且不要外人听了去,不然我们母子再也没有好日子过。母亲会的不过是写附庸风雅的表皮,对你科举无甚帮助。只有你好好读书,母亲才会心安。”
渊儿用小手擦干娘亲的眼泪,认真道:“既然母亲喜欢渊儿便是,母亲不要难过了。”说罢,整整衣衫,背着一个布包疾步奔向了学堂。
丑娘看着渊儿离去的背影,有些心酸,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逼着孩子读书的家长了。
“好一幅母慈子孝图啊,几日不见,你的演技越发娴熟了。哈哈!”一个声音从身后房间的木门外传来。
丑娘循声望去,一身青衫,眼神干净明媚,一丝调笑的表情,更是让这男子多了几分俊美。
“你又来干嘛?你可真是闲,从京城到这也得一天吧,不怕一言不合我再拿菜刀砍你?”丑娘看见是他,便没再理,低着头继续摘花。
“我看见我院中的槐树花开,便想到你肯定要开始做槐花美食了,就来讨个吃食。没想到还看到了一幅慈母劝学的感人故事,哈哈,甚好!甚好!”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的绣框里拿出一阵绣花针朝丑娘走来。
“哼,别人从军历练回来,都是越发稳重,哪有你